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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微颤。他慢慢握住,两人十指冰凉。 “妈,我爸去了。” 季夫人轻声答:“嗯,他去了。” 去了。魂魄往西天去也好,天堂去也好,总之不回来了。 季元现鼻尖有点酸,眼睛也有些疼。 他终于清醒一阵子,心想—— 我没爸爸了。 后事不用季元现操心,因季宏安去世,“两规”一事也戛然而止。季老爷、老夫人白首送黑发,差点长病不起。 整个季家如百年枯树,树根下是沉疴,埋葬着一代代前人。如今树尖站在晚辈,能否逢春还未可知。 季夫人仍然挥手叫季元现回去上学,不管他有无心思,也不再叮嘱他好好学习。她避不可避地背负起整个家庭,实实在在蜕变为人们口中的女强人。 季元现看着母亲憔悴且坚强,他明白,自个儿再也不能说“我的背后有季家”。 再也不能说:“没事,别怕,我们能兜着。” 收拾残局的不是他,能兜着的也不是他。 是父母,是血汗换来的祖荫。 季元现,一无是处。他终于看明白了。 波澜尽散时,季夫人再次忙碌起来。季元现浑浑噩噩几天,最终回归正常生活。青山埋白骨,黄沙覆绿水。人生消逝去日多,离开一个人,无非是失去一份挂念罢了。 生活继续,生命仍然燃烧。人人都在向死而生。 谁都不敢在季元现面前提及家庭,连顾惜也变得沉默。他不再催促季元现学习,好似经此一役,少年开始蜕掉天真那层皮。 秦羽偶尔从前桌转身,问季元现要不要出去散心。 “没什么好散的,”季元现扯起嘴角勉强笑,“我不如何,不难过。” 假话。 语文老师在拓展课本,讲到陶潜的。耳畔是老师感情诵读,念: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 此二句讲送葬之人,待木棺入土,葬礼完毕,便各回其家了。 季元现的眼睛忽然有些疼,他盯着窗外大雨瓢泼。已连下两日,今年会不会涨洪水。往年洪灾,季宏安总忙得无法着家。 今年,他可算是不用忙了。不再是司令了,不用忙了。 季元现忽地拍拍秦羽肩膀,羽子小心回头。他抬头捂了下眼睛,很快镇定片刻。 季元现的声音似从天边来,有些遥远,有些轻。 他说:“羽子,以后别叫我司令了。” “就叫名字吧。” 秦羽忽地悲恸,他鼻尖一酸,咬着牙喊道:“现哥。” 瞧,称呼也变了。收敛起年少的嚣张跋扈,大胆无知,懂得向内。 季元现的身骨被一寸寸拔高,打了催熟剂似的,迫切成长为大人的样子。长子如父,季家全靠他母亲,是不能的。 季元现回到学区房时,立正川早在客厅等着。他接到季元现的消息说回来住,不知期待什么、急切什么。立正川很少在学校里同他碰面,只能早点于家恭候。 立正川当时告诉季元现:别怕。他没说后句:有我。 虽讲不清二人之间的情愫,朋友还是要做。 季元现放下书包,咧嘴笑:“大半夜不回房间,在这做什么。” 立正川站起来,走向他。季元现脑子里依然循环那首诗,“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最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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