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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扎人的芦苇,因此虞姬出来时,他不设防,因而只略一抬头,就愣住了。 那是一个蹩脚的虞姬,身披黄衫,手执长剑,油彩满面,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手、两只耳朵袒露出来,与众人亵玩。他慢慢地随着鼓声走上台,步伐沉稳,比一个动作,裙角底下,露出一只毛茸茸的蓝色的鞋,那鞋有些脏,污渍浑然天成地与线团同生,隔着老远,吴鸿戾能想象出上面的油味和霉味。接着,在这霉味和油味中,吴鸿戾的眼睛移上去,停留在虞姬的姿态上。忽然之间,那虞姬与他对视了。然后他微微侧过头,露出一只耳朵,在那耳朵上,几颗雀斑袒露着,像是在检验什么,让人想起一个转身,一泡尿,一张涂有油彩的脸,接而再刨露出瘦条条的少年的鱼似的背部,然后声音、姿态、喘气、一一重合——是少年本人。这让吴鸿戾轻轻一震。虞姬转过身了,走到霸王身旁。而吴鸿戾呢,这样一个虞姬,让他恍如隔世地感叹,啊,他没有骗我,他真的是。他又想,哦,原来是这样一张脸啊。这一刻,他听不进去戏,看不进去人,只是想,原来是他。好像很惊奇,又好像是故人。葛丰坐在他旁边,轻声琢磨道,唱的不错啊。吴鸿戾没有答话,他只是恍惚地想着一些词语,比如蜻蜓点水、电闪雷鸣,这些词只等某时候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出戏完以后,葛丰和他去后台献花,葛丰有钱又闲,就爱做这些事。葛丰一手拿着花束,一手在空着比划着和扮作项羽的人说话,手中捧的鲜花把他的光头湮没,吴鸿戾把手插在口袋中,四处张望,无事可做。他这一张望,正看到虞姬从远处慢慢地走来,边走边摘掉一头的簪子啊珠链啊,那双鞋被虞姬脱了,如今露出一双有棱有角的大脚,肆无忌惮地踩在地上。他的妆已然脱了一半,半张脸恹恹地在夜色中挣扎着。吴鸿戾想喊,却突然想起,如今虞姬不叫“虞姬”,叫“凤仙儿”,于是没有说话。 然而,凤仙儿已看到他了。他因为发现一个人忽然站在那里,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的。然后,他马上发现了是吴鸿戾,于是点了点头,朝他微微笑了一笑,这时他有些窘迫地,像又成了茅厕里的那个少年,撒了好大一泡尿,想要匆匆地逃离茅厕。接着他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话似的,也许是“你看,我就是虞姬”之类的,但事到临头,他似乎又忘了。吴鸿戾便只能和他在很长一条走廊上相互礼貌地打量,中间什么也没有隔,却好像都在想,哦,是那样一张脸。九点钟的月亮已被削的薄弱,看人不容易。仅存的是后台的煤油灯,它的影子散落在地上,像一层坚硬的水银。 “你要小心啊。”葛丰说。这时候,他们离开了戏院,走在坚硬的石地上,葛丰突然就这么说道。吴鸿戾愣了愣,转过头去看他,他们之间仍然意味深长的,旁人无法明白这句话。葛丰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假如吴鸿戾不是吴鸿戾,而是别的什么人,也许会以为葛丰在问他是谁、他在哪儿、他要去哪里。那么,这是个佛学故事,但吴鸿戾是吴鸿戾,他把嘴巴闭的紧紧地,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葛丰是指首长女儿派下来的,无处不在的三千只眼睛。可吴鸿戾没有明白,葛丰为什么让他小心。 我是不会死的。他心中想道,想要说。假如说你是说那个“凤仙儿”的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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