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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他朝院里一扔,段岭侧躺在院中,不住抽搐,武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把烧着水的壶朝段岭一扔,开水溅了他满身,段岭被烫着脖颈和后背,却没有动,无神的双眼睁大了,直直看着门里站着的武独。 那眼神充满了绝望,武独实在搞不清楚,上前去,踢了下段岭,问:“在想什么?” 他提着段岭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些许,手指头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段岭一动不动,只是双眼发直,武独不耐烦地又扇了他一个耳光,清脆响声里,段岭没有任何反应。 他睁大的眼睛里,有泪水正在慢慢地滚出来,清澈的瞳孔倒影着武独的容貌。 武独莫名其妙,把他放下,不管了,进去收拾东西,扫掉段岭呕出的酸臭物,还有囫囵吞下没消化的肉,显然是晚上饿得狼吞虎咽,吃太急了。 武独又看看段岭,段岭始终在院里侧躺着,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武独皱着眉头,扔了扫把,趴下来,也侧着头看他,见地上有不少水,眼泪正从段岭的眼角源源不绝地淌下来,淌在院里的地上,积成很小很小的一摊水洼,倒映着夜空里的银河,仿佛是一方很小的世界。 “到底是怎么了?”武独说,“喂!” 段岭慢慢地闭上了双眼,武独不知他为何会有这反应,又去打扫,扫着扫着,忽然想通了—— 这少年兴许原本就想寻死,只是没找到好办法,看那模样,说不定是父亲死了,吞下毒药以后去跳河,又被自己救了起来,初时恢复了活着的念头,今夜听到那毒药时,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兴起寻死之念。 “喂。” 武独打扫完后,出来在门槛上箕坐着,手肘搁在膝盖上,卷了衣袖,打量躺在院里的段岭,说:“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没说实话,初始是自己服的毒,跳的江。” 段岭一声不吭,他已失去了对这世界的感知,脑海中一片空白,停留在与父亲相伴之时,犹如筑起了一面墙,将外界所有的事都挡在了外头。 “西川十里锦街,碧水如带,玉衡云山雾绕,江州灯红酒绿,彻夜不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 “一到春天,开满桃花。还有大海,无边无际……” “这世上你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每个人一生之中,都有自己要去完成的事,有的人为打仗而生,有的人为当皇帝而生……” “是爹欠了你,这辈子不会再有人来替你位置了。” “人生苦短,活在这世上,便不得不去面对许多惨烈与残酷之事。” “你长大了。” “你再说一句,爹就不走了,本来就不想走……” “我儿。” “你爹是不是死了?”武独的声音瞬间击垮了这面墙,令段岭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武独又说:“你爹定想你活下去,见着他死了不曾?” 段岭的瞳孔渐渐地有了焦点,眼前是武独坐在门槛上,高大的身材像只猎犬,模模糊糊,有点像李渐鸿笑着朝他说话。 “你以为爹不在了吗?” 李渐鸿温和地注视着他,说:“我儿,爹一直陪着你。” 许多不相干的念头涌进了段岭的脑海,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使然,他竟是直到这时,才得知父亲逝世的消息。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一瞬间便击垮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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