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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受不得他这个眼神,拧过脸,往下颔的一弯窄下巴:“喝过……”淡淡然的口气,渠锦堂听了惊心动魄,“他本名梁虎,也是苦出身。” 渠锦堂才管不着那土匪头子叫啥。 他搓着常乐的手,一肚皮热情,肠子都要给泡化了,他太渴望听到常乐说起离开甫阳之后的事儿,不是旁人的转述,甚至也不是从常乐自己口中,他是遗憾,风口浪尖的日子,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别人,不是自个儿。 “你在隅北……”渠锦堂想抹眼,又舍不得放开他,“跟我讲讲你在那儿的事呗。” “没什么好讲的。”常乐低头,有些事儿过了就过了,不能提,好像说出来了,那些个伤痛,那些苦难,就一锄头都给掀上来。 肯定不是好的,渠锦堂心里难过,越难过,越恨不得把时光凿个洞钻里,钻到那时的常乐身边去:“你就说说吧,斗上的人……都说你威风,我倒听听你怎么个威风法。” 他那是当他享福呢。 常乐酸汪汪地想,忆起隅北的冬天,西北风呼呼刮,草铺的褥子,早晨醒来,挂在门外的裤袄硬得能敲出响,一抖,满地冻死的虱子。赶不上吃口热的,往店里运粮的车来了,百来斤的麻布口袋扎得满满的往背上一驼,腰就跟秋收的穗似的倒下来,到了半夜上炕,再怎么累也睡不着了,腰压塌了,虾米一样蜷着,伸不直,浑身都拆散了,天微微亮,再憋着一口气,攒起来。 这些话,常乐都没说给渠锦堂听,这不是渠锦堂该知道的,只把做生意的门道,搀着点杂的,有趣的,听着不腻的,一件件告诉他。 渠锦堂听得来劲,一双眼生动地看着常乐:“我跟你,学做生意吧!” 本来东家也是这个意思,渠锦堂自己主动,常乐也松了一口气:“生意上的学问多,少爷细着点心,我这儿,慢慢的,都会交给你的。” 常乐说的交,有还的意思,渠锦堂只当他倾了心的待自己:“这话可是你说的!” 他把人放开了,又去吹灯,烛火呼啦晃了一下,灭了,屋子里淡淡的油烛味,渠锦堂又光溜溜地上来了。 他们在一起睡了几天,两床被子早混得不分你我,不管常乐怎么压着被沿,渠锦堂总能找到办法,有好几次常乐被压得喘不过气,睁开眼,身上横了一条男人的手臂,被窝里像藏了根棍儿,直别别的,矗着他的腿根。 “少爷……”常乐怕那样。 渠锦堂却少根筋的敞开手脚搂着他:“睡觉,明儿还要早起卸货呢。” 他说睡,可心还不能静,毛茸茸的头发,贴着常乐的脖子,一蹭一扭。 “乐儿……” 常乐木头一样直着身子,没说话。 那两个字,听起来,太像月儿了。 “往后,你好好教我,你教,我听你的。” “等我学得差不多,我也跟你去隅北收粮,再从廊河一路下甫阳,我都陪着你!“ “晚上,咱还睡一个铺。”渠锦堂夹住常乐冰凉凉的腿,“我给你……当汤婆子,给你……暖脚……” 稀里糊涂的,渠锦堂说着话,打起呼噜。 真是累了,这些天他在店里的表现,常乐看在眼里。 等渠锦堂睡死了,常乐睁开眼,掰他的手指,没撬动。 再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 他一个下人,男人,和东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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