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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不痛快了,他的快活才刚开始。 常乐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先开口,先开口者落下风,可拦门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是渠锦堂,他的少爷,骨子里的驯良醒过来,常乐舔着嘴唇,绵绵的嗓音,针挑绣花芯似的穿过渠锦堂的耳朵:“少爷……” 渠锦堂掖在袖口下的手,微微一震。 渠府上下,天香阁的座上,每天喊他「少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有人对他点头哈腰,有人唯唯诺诺,姑娘们嘴里那么叫,多半是含着蜜枣的亲热,唯独常乐的那声轻轻的「少爷」,水里浣纱一样的揉得他疼。 “呵……”渠锦堂压着嘴角,怪声怪气往常乐身边欺近,他这么做,是不想让常乐看出他的怯,“怎么敢当啊,你现在可是茂兴号的当家,按理,该我称呼你一声「掌柜的」……” 这个调调太讽刺,常乐叹了口气,孙尚龄的事,他驳了渠锦堂的面子,东家找来了。 常乐本分的耷着肩膀后退,他给渠锦堂看座,渠锦堂没搭理。 “少爷有事吩咐一声就成,何必亲自跑一趟……” 古旧的账房里,光线是昔日飘进的一层朦胧的纱,落在面前陌生男人的身上。 渠锦堂盯着他,仿佛要穿过那层纱,把一个旧日的影子,从这个新鲜的男人的身体里揪出来。 “来看看你呀,你回甫阳大半年,怎么也不上渠家看看?这么多年,光听说你在隅北风光……” 故意的,渠锦堂用一种凉薄的口气,居高临下地把常乐逼到桌子边。 长褂底下,两双鞋,鞋头针尖对麦芒的踩到一块儿。 两个男人,近得有种莫名的压力。 常乐的手抠着桌沿,另一只,虚虚拢在胸前,掩着心慌。 他有些应付不来面前高他半头的男人。 这么多年,他以为他已经不怵见到渠锦堂,多少次场面上历练出来的胆色,一遇上他的大少爷,全冰化水,石头软成棉花心:“年底店里事多,等忙完这阵……” 渠锦堂恍惚的听着,小的时候,绣月儿也喜欢这个样子,把那条缠了三股的大辫子捋到胸前,甜滋滋的侧着脑袋,守着他,白白的手指,一下一下绕过乌溜溜的辫子底上,最细的那绺尖儿。 这种……女人才有的,柔软的动作。 说不清的感觉,渠锦堂忽然恼火:“大掌柜人多事忙,想见你一面,还得我亲自来一趟……” 退无可退,常乐的腿撞上桌脚,桌上的砚台,新添的墨水泼到账本上,洇了一行工整的字迹。 渠锦堂往那行字上看,不像五大三粗的男人写的,一笔一划,秀气得像刚学写字的闺阁里的小姐,目光摆回来,落到常乐软软的发旋,往下贴着耳朵,是修剪过,清爽的鬓边。 常乐惊惶地抬起头,一双微微睁大的杏核眼,圆的像月儿,渠锦堂从脚底打了个摆子。 不知怎么的,心又软:“这些年你待在隅北,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俩人谁也没想到,拇指沿光洁的腮鬓滑到下巴颏,常乐反应很大的一让。 渠锦堂愣愣搓捻指腹,天香阁里敷了粉儿的姑娘也没有他滑,他这样的,哪儿像个男人了?! 门外起了一阵骚动,是渠庆堂赶到了,拍着门的喊他大哥。 常乐听见,找到救兵似的:“二少爷!” 渠锦堂没想到他这么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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