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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子□□,覆于代替者的面颊之上,再弄得血肉模糊,却是足可以假乱真。而叶鸿悠手中这尊摆件,正是出自那人的手笔。想来那一夜钟雪怀和两位将军坦白身世后,定北军的兵士在浣芳沐雪外守护他二人,才会看到他们纯然嬉闹的一幕。 许多年后,那一幕在彼此的心目中,当成永远凝止的画面。人这一辈子,肯记得清的,能记得清的,值得记清的,原就是一生所历种种,其中极微小也极珍贵的浮光掠影罢了。 他就这样赏玩着那尊面雕,不觉院门已经被轻轻推开。钟雪怀进到院中,手上提了大包小包的物事。 “早知你要买这许多东西,我便和你一同去了。”叶鸿悠说着,把那人手中的东西接下来。 钟雪怀轻哼一声:“路痴便不必去抛头露面了,省得我转头挑一把蒲扇的功夫,人便丢了。” 至于么—— 叶鸿悠假作了些辞色方要反驳,钟雪怀却对他摆摆手,“闲言少叙了。屋子收拾得怎么样?晚一会便要来客了。”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面雕,眼中露出些许惊奇,想来那面雕制作确凿精良,一砖一瓦的比例都是一分不差,以钟雪怀学画十余年的眼光看去,也觉得无处挑剔,“这是什么?” 叶鸿悠道:“陶将军差人送来的。”他见钟雪怀喜爱得紧,便微笑道:“钟先生若是心仪,这面雕便送你……”他没再说下去。离开这浣芳沐雪,他一个外人纵有百般不舍,也不如居住于此十数年的钟雪怀来得难过,这可是,那人的家啊。若得这尊面雕作为念想,也是好的。 不料钟雪怀看了他一眼,道:“暂时先不必了吧,反正我们要结伴北上,这物事想来重的很,我可不愿巴巴地背着。”这言下之意便是,等将来安顿下来,这面雕还是要归他钟雪怀所有,只是这漫漫旅途中,却少不得叶鸿悠替他做苦力负着重量。 这算是……撒娇? 太可怕了。叶鸿悠这么想着,赶紧岔开话题:“你说今晚有客,是什么人?” 钟雪怀卖了个关子:“一会便知道了。” *** 天暗下来。 这个冬夜一如往昔,冷得干巴巴的,但任凭寒冷再刺骨,却冰冻不了充溢着盈盈暖意的人心。正如世道再艰辛,却也阻不住至亲至爱之人,风一更雪一更地踏过万里山河,只为给你送一碗滚烫的汤羹。 薄暮暝暝,雪却停了,月出来了。 两人在灶房用了晚饭,叶鸿悠正洗碗,却听得浣芳沐雪内一片喧哗。 推开灶房的门,冬至那日梦中的景象,仿佛真实地铺展在了眼前。没有了深秋时节满地的赤金落叶,代替的是满地素白的雪和飞舞的红梅。至于声响—— 整条街人家里的大小孩童,都聚拢到浣芳沐雪小院里来了,几位母亲也在角落里的梅树下敛衣端坐,三五白髯老者或品茗或闲谈,时而哼唱时新的桥段……一切都那梦境中,如此相似—— 孩童依旧跑了满屋满院,厚实的小棉靴踏在满地积雪上作弄出咯吱咯吱声—— 依旧无忧无虑地嬉闹,雪球团得紧实,掷出去便夹带了呼呼的风声—— 玉碎珠落般的笑声—— 牙牙学语的幼儿糯糯学舌的含混童声—— 还有烟火窜入天幕时尖锐的哨鸣一般的擦声—— 烟火? 叶鸿悠看向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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