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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楚楚,待人彬彬有礼,但揭开表面,却是腐肉,望而却步。 周末我在B大画室找到周一,踵接肩磨的人群使我回到人间,我心安下来,他的面前是一幅油画,他挠挠头:唉,比起三堂哥,我真是一点天赋也没有。 三堂哥也画得一手好画,七岁便能临摹奔马图,他偷觑我一眼,不过自从十三岁那年他大病一场后,整个人都变了。 大病一场?我抓住关键。 他支支吾吾道:那一年三堂哥知道了三伯母为何而逝。 我心下了然。 我记得三堂哥那时候养了只金刚鹦鹉,平常宝贝得很,不长眼的大堂哥嚣张跋扈,非得抢来,怪的是三堂哥明明刚大病初愈,不知道哪儿来的劲,一把夺来鹦鹉,抄起酒瓶就往鹦鹉身上砸,偏偏这鹦鹉还不知跟谁学的,不停叫唤我要杀了你。 我能想象那时的场景 白衣翩翩的病弱少年按捺住心爱之物,面色阴郁偏执,也不知谁的血液飞溅至脸上,可他不为所动,宛如被地狱恶火包裹,在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动作之际,鹦鹉又爆发出凄厉的学舌: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辞别周一,冷风吹过,才发现,我竟出了一身冷汗,十三岁埋下的种子如今要在我身上开花结果。 鳞次栉比的大楼一晃而过,车窗印照出我面无表情的脸,我忽然想起阿姨,那棵桃花应该开了又谢了,她此刻也在仰望这片天空吧,阿森在钢铁厂一切还好吗,还有不久是他的生日,吃蛋糕的时候,他会想起我吗? 这种害怕被遗忘的心,使得我做了一件徒劳无功的事。 我在地图上找到了三百多个和桃花同音的地名,一封封信写过去,很简单,只写阿森,我是眠眠,不知道完整姓名和号码,每每寄出,都满怀期待。 阿森找不到我,就由我来找他,周末骑车去邮局,把信塞进邮筒,他生日那天,随着那封信,一并寄过去一条红色围巾,哪怕对面不一定是他。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如此固执,我想固执的也不止我一个。 他十三岁出现,如今又过去一个十三年,他仍然牢牢记得,我有时想,这是我的错吗,这是上一辈人的恩怨,怎么好怪罪我,可老话又说父债子偿,我不得不替妈承担罪孽,我的出生本就是罪孽。 要我死,又不要我死,他是想让我生不如死,为此,他可以如猛兽蛰伏十三年。 人啊,真是奇怪。 再见兄长,正是我喝完药,摔下床之际,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我当是仆人,便出声:请进来帮一下我。 那脚步果然调头,停在门前,静悄悄一片中,门把手转动,开了窄窄一条缝,我看清来人的脸。 笔挺身姿,面庞俊美如阿波罗,他径直走来我面前,面上是好笑的神色,像在打量一只冬夜不慎被雪砸中,无力反抗的小老鼠,最后他弯腰将我抱上床,熟悉的触感叫我浑身僵硬。 他什么话都没说,便离开了。 躺在柔软的床,目光聚集在桌面的画上,上回与周一约好的日子到了。 没想到这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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