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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明的青天中,褚玉被屋里一声凄厉的嚎叫惊得猛一哆嗦,醒过来。 “褚玉?”宋晋琛用指背轻推他的额头。 褚玉瞌睡似的栽了一下,顿住身子,好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你有没有见过死人?” 宋晋琛捏着高脚杯轻摇,斟酌着回答。 十余年前他被老东家一格资本踢出公司,南下创立棱镜,仅用了三年时间就将一格收购吞并,其中用了多少龌龊阴狠手段,可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死人,不过就是尸体。他见过不少敌人的尸体,大多是在公开场合的葬礼。他为死人献花,掉泪,如果这人的老婆年轻又貌美,就好人做到底地慰问到床上。 于是,他点点头,回答:“见过。” 褚玉兴奋又悲哀地松了一口气,好像玩飞行棋一下丢了六个点,又问:“你有没有,见过火化?” 宋晋琛将杯口抵住下唇,摇头,饮下一口酒。 “人被烧掉之后,骨头是雪白的,比墙灰还要白。不是灰烬,是碎块,有的碎块太大了,师傅会用抹水泥的刮板剁,剁小些,再装进盒子里。” 褚玉脸上没有表情,因此也没有一丝褶皱,平坦得像一张黄纸,夹杂万千,一触即破。 他垂下眼皮,两排睫毛在眼睑投下蜡泪似的阴影:“为什么我一点高兴不起来呢?” 宋晋琛走近推开碗,倚住桌面,手掌落在男孩头顶。褚玉叹息似的抽了一口气,一闭眼两颗泪水掉下去,把脸埋进男人腰间。 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要知晓前因后果并不难。宋晋琛找不到褚玉,给褚桓的学校打一个电话。褚桓入学借用了他的关系,自然被算作家长之一,立刻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要破解褚玉的身世也不难,甚至不需查证就可以推导出来。畸形,美丽,有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兄弟,幼年失母,身上总有伤,缺钱——缺到了卖身的地步,然而他并不是大手大脚之人,也并不懒惰。 他是被逼到巢边的孤雏,翅膀还未长开,就要跌跌撞撞地去谋生,这个巢破旧得遮不住任何一场雨,但总归是个家。 母亲的离去让这个家坍塌大半,如今这个家完全化为虚无了,从今往后,他真真正正地沦为孤儿。 宋晋琛手眼通天,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不过是想不想翻开来看的区别。不过,他更想听他亲口讲他是如何惨痛地长大,指认伤疤,而后醒悟这世上只有这第一个肏他的人会善待他。 然而,然而。宋晋琛抚着褚玉毛刺刺的后脑勺,被这份尖锐扎得有一些心软。 “因为你还心存期待。”他顿了顿,这些道理有些残酷,而且无从修辞,“承认吧,他们就是不爱你,没有法律规定谁必须爱你,哪怕是至亲。” 褚玉的眼泪一下全涌出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哭音。 “哭吧,你可以哭。”宋晋琛拍着他的背,“想在地上打着滚儿哭也行,反正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褚玉抽泣了一会儿,停了哭,用力咽了咽,而后道出真正的痛结。 “他找过我。” “他找我救他,我没有接电话。” “我知道他不是失足,他是被他们丢进河里的。” “我告诉小桓,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他顿了顿,“我告诉警察,我们不想追究,只想尽快下葬。” 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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