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女士的一天 (第2/2页)
挂掉就好了。可是那次,不知道是积蓄了太多压力无处发泄,还是阿毓害怕鄂女士上当受骗,朝着电话一通狂吼,振振有词地批判对方,骂对方谋财害命,骂对方没有道德,歇斯底里地发作着。异常的模样把鄂女士吓懵了,也把那个推销员吓懵了。对方反应过来才又打电话来反击,开口就骂:你精神病吧!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有阿毓的气势。 我的孩子很正常!麻烦以后别打来了。鄂女士挂断了电话,望着在一旁因为生气涨红了脸和脖子,痛苦地握着拳,浑身狂抖不止的阿毓,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鄂女士有个小姐妹,也是单亲妈妈,也有个女儿。女儿十几岁时,小姐妹再婚了,新任丈夫和女儿不和,仅仅为了抢电视遥控这种小事情都能大打出手。她的女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很容易歇斯底里,当着外人的面都能对着自己的母亲破口大骂,而且言语极尽侮辱。她和鄂女士谈起女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怀疑前二婚丈夫可能侵犯或骚扰过女儿,所以才导致这两个人水火不容。 那个暴怒的阿毓,让鄂女士联想到姐妹的女儿。鄂女士从来不担心阿毓被人欺负,因为阿毓从小就是个厉害的小孩,她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像个洋娃娃,但偶尔一瞪眼,就显露出明显的下三白,显得特别冷淡,就有种说不出的超越她年龄的威慑力。鄂女士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忌恨或者招惹别人,为什么这善男信女的一家子,和那个温吞老实的好老公模样的男人可以把阿毓变成如此? 外婆打断了她的思绪,问道:你上次说阿毓带了个年轻男人回家?是真的? 是啊,小南看上去一表人才,看样子对我们阿毓也很不错。他们没说破,我也就依了他们,但是一看就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两个人好着呢。鄂女士笑了。 你说也是奇怪,阿毓都不收拾自己,哪像人家姑娘都穿漂亮裙子,化妆做头发,喜欢她的男人倒是不少,而且还都挺优秀的。 那肯定啊,都不看看是谁家的女儿!鄂女士说。 鄂女士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没有什么底气。南和谦是很好,可是如今的阿毓还能有什么可以抓住他呢?阿毓已经既不是女人又不算男人了,也没办法怀孕生孩子,否则至少还能拿个孩子绑住南和谦,让南家父母同意接受阿毓进门。如今,说这些都于事无补。 鄂女士回到独居的家里,心事重重。刚巧,很久没有人打的座机电话忽然响起了铃声。 鄂女士以为又是什么推销房地产的电话,心不在焉地问:喂,请问找哪位? 岳母吗?是我,晏宁。对面传来了郑晏宁好久未闻的说话声。 鄂女士有些懵:晏宁? 给岳母大人拜个早年,抱歉,本来应该亲自登门的,年货我已经订购了,大年三十前可以寄到家里。 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客气。一年没联系了,你还好吧?家里人都好?鄂女士客套地说。 我一切都好,家里人也都好。岳母和外公外婆身体都好吗? 谢谢你关心,我们都不错。 鄂女士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继续和这位前女婿说什么,只能客套。 妈,我其实是有事想求您。 是遇到困难了吗? 不是,是阿毓。他还是不肯接我电话,偶尔接到了也态度冷淡,很快就找各种借口挂断。男人的声音透露着他的情绪低落,妈,我知道之前是我做错了,是我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才让阿毓受尽委屈。已经过去两年多了,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没有他! 可是,我们阿毓已经...... 这些我全部都清楚,因为他在美国就医的钱都是我出的,不然以他一个在读学生如何支付高昂的自费医疗手术?当初协议离婚的时候,我提出我给他钱,他答应暂时分居,如果三年内没有复合,再正式签字离婚。 你们没有离婚?鄂女士大惊。 是的,所以从法律上他依然是我的伴侣,而且在美国,即使他换了护照性别,我们的婚姻依然有效。晏宁肯定地说。 鄂女士不禁燃起一线希望,可很快又亲自將这一点火苗浇灭,别傻了,两年前阿毓还好好的,她就和你的父母水火不容,如今她连生育能力都没有了,他们二老怎么可能容得下她这样的儿媳妇? 妈,我保证不会,再也没有人能动得了阿毓,再也没有人会惹他生气。我和上海xx大学的教授有合作关系,很快就是那里的兼职客座教授,到时候我就可以两边跑,甚至重新应聘到新学校,我打算在上海安家,这个家只属于我和阿毓。 晏宁,你怎么就那么宠着她,惯着她,当初都不阻拦她?你要是早点想通,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 对不起,我愿意用余生弥补。有一件事,请您一定要帮我,阿毓做了冷冻卵手术。但是想要使用这些卵子必须要阿毓签字。 你这是什么意思?鄂女士当然对冻卵知情,因为夏婷和阿毓谈对象的时候,曾经打算借助捐助生一个阿毓的孩子。 晏宁郑重地对岳母承诺:在不久的將来,这19颗卵子中会有一两个出生成为我和阿毓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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