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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不同,却也有教化,尤其高丽,颇有华风。” 沈之泊讲述着,他懊悔,若知有今日的境遇,当初青筠离开黄岳时,便该将他送上海船,漂泊出海。 “我曾在前人的书中读到,汪洋之外,皆有国家,不可胜数。可知,古人所谓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不荒谬。” 青筠瘦骨嶙峋的手指拈起一颗白子,放入棋盖,青筠执黑。 始终坐在一旁,仿佛睡着的卫淅,睁开眼睛,瞥了青筠一眼。 “这话殿下最好只是在海上说说,到了京城可是死罪。” 听着竟有些慵懒的声音,恐怕,他在一旁监视,也是无聊得很。 “京城的察子们,终日干的不过是监听刺探,张罗罪行,可知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已恢复常人的饮食,兼之多日的药物调理,青筠精神很好,他以往并不是个喜欢讲话的人。 “殿下并非平民,有的话,他人可以说,殿下却说不得。” 卫淅指出其中的差异。 如果是多年前,相逢于武会那会,那个小乞丐可听不懂什么“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哈哈。” 沈之泊不禁还是笑出了声,一个亲事官说出这样的话,何等讽刺。 “说与不说又如何?” 又有什么差别? 青筠淡然笑着,继续执子和沈之泊对弈。 他很清楚被押上京后,一生只会活于耻辱和囚禁中。毕竟皇帝号称仁厚之君,杀自然不好杀他。 卫淅其实又怎会不知道,青筠上京后,会面临什么。 一年前,被囚禁于皇城郊区一处禅房的纪王,妻子分隔,门窗直接被砖砌死,食物与水皆从天窗吊入。纪王不堪其辱,触墙而死。 青筠有思郁的旧疾,一旦囚禁,他自然也是活不了多久。 卫淅不忍看青筠嘴角的笑,他熟悉这样青筠的笑容。 青筠并不知道,他不是从成都时开始监视青筠,在更早前。 卫淅的师父邝审,是卫国公养的死士,死前接的最后一个任务,便是监视青筠。他喜欢称青筠“小道士”,曾对卫淅说:“小道士的武功是废了,否则十个你都不是他对手。” 那时的卫淅是不服的。 他刻苦,日夜练武,废寝忘食。 他怎么会输给一位养尊处优的贵人。 邝审死后,卫国公给予卫淅照顾,将他送往京城。卫国公也并不知道卫淅,并非邝审之子,那时的卫淅,叫邝淅。 那个秋夜的凉亭,刚杀完人,悠闲喝酒的邝审,对跪地恳求拜师的小乞丐说:“我不收徒弟。” 卫淅伏地哀求着。 “我有个儿子,要是还活着,也有你这般大了。” 邝审幽幽说着,凶残的脸上竟有几分哀伤。 哪怕相处如父子,卫淅也不能获知邝审的往事,他以往是何营生,妻儿似乎死于非命,因何而死也不得而知。 卫淅从邝审那边学来武艺,也学会残忍与冷血。 邝审杀人,喜欢带着卫淅。邝审杀人,从来不介意是女人与孩子。 怀揣每一块银子,都沾着血迹,喝入的,每一口酒都带着血腥。 最终邝审死于仇人的埋伏。 他死在黄岳山脚。 卫淅找到他时,看到的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是个恶人,然而卫淅还是哭得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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