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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西市后,想起先前纪向真说过的话,顿觉万分挫败。 严怀朗出身高门,贵不可言,自己又功勋赫赫,颇得皇帝陛下赏识,这样的人……他能缺什么呀? 月佼闷闷地垂着脖子,漫无目的地在西市上晃来晃去。 往常看话本子时,她心中对那些奸佞之人总是不齿,觉得他们只会狗腿讨好别人,根本没有真材实料。 今日她才明白,懂得“讨好别人”这件事,其实也算一种了不起的禀赋,怎么也好过她这样,举着狗腿都不知该往哪儿搭。 一路上,月佼思前想后,想起纪向真提到“身份户籍”时的措辞与神情,隐隐觉得那大约是一件很重要、也很难办的事。 她最终还是决定作罢,不给严怀朗添麻烦。 等到了京城再去那里的官府问问,或许有正常的法子可以求到一个身份户籍。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她心怀侥幸地宽慰自己。 心下有了定见后,月佼也不再纠结,慢妥妥往回走去。途中看见一家药铺,她想了想,就顺道进去称些红糖。 中原的红糖比红云谷要精致许多,可做药食两用,切成一颗颗小巧的四方形状,含在嘴里大小正合适。 就是价钱让月佼有些心疼,“……算了,只要二两就够了。” 之前月佼身边有木蝴蝶打点日常的花销,她对银钱之事没太看重,花起钱来随心随欲;可如今凡事只能靠自己,一想着到了京中还不知有多少需要花用之处,她立刻就自觉地俭省起来。 “好咧。”药铺伙计笑意热情地应了,并未因她从半斤改口到二两而变脸。 伙计听说她是要带着赶路的,便贴心地取了盒子替她将那二两红糖装得整整齐齐,还顺手送了一小瓶秋梨膏给她,这热情又周到的对待总算让月佼稍感安慰。 **** 回到驿馆时,日头已略偏西。 一进中庭,月佼便诧异地发现,纪向真在庭中树下写字。 可怜的纪向真显然是没答上严怀朗的考问,此刻正在受罚。 那真是一种文雅中略带残忍的处罚。 腊梅树下摆了一张不知从哪里搬出来的桌案,纪向真提笔站在桌案后,扎着马步似是在抄书。 月佼在小时跟着祖父念书那几年里,也曾被这样罚过许多次,但绝没有这样惨无人道。 冬月里的邺城寒风扑人,那桌案所在之处,正对驿馆中庭的风口。 毕竟纪向真是习武出身,又是个十六七岁碳火般年纪的少年郎,光只是站在风口上扎马步抄书其实也不算什么,惨的是他执笔的手腕上还悬着小沙袋,隔老远都能瞧见他整只胳臂在不停颤抖。 月佼同情地望了新朋友一眼后,放轻脚步绕着路上了回廊。 她本想悄悄回房去,可才没走两步,就听到纪向真作死哀嚎的声音—— “严大人!严大爷!没你这么瞎折腾人的!这沙袋少说也有一斤重,就文昌星下凡也写不出个像样的字来,何况我只是个肉身凡胎!有本事你先写个字出来让我瞧瞧!” 那语气,宛如耗子被逼上绝路,终于鼓起全身勇气,用生命为代价向猫儿发出了反抗的吱吱声。 他话音刚落,回廊下不疾不徐踱出一个竹青色的昂藏身影。 月佼见有热闹可看,也不急着回房了,偷笑着跟在严怀朗身后,一路朝纪向真走去。 严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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