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溺亡在腹 三 (第1/4页)
蝴蝶溺亡在腹 三
我当然知道在战火中的果敢地区穿露背旗袍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真丝是一种娇贵的料子,避水避汗避高温,一丁点伤害都能毁掉整条裙子。它毫无防御能力,对紫外线和蚊虫照单全收,只适合在纸醉金迷的太平地带展示美丽,在这里是一个彻底的累赘,跟它的主人一样。 越野卡车来了一辆又一辆,运送来数不清的难民。果敢地区是主要的缅北华人聚集地,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是华裔,明朝末他们因战乱流亡而来,从此再也没能回到故乡,如今又因战乱向中国境内蜂拥而去。孱弱的妇女,儿童,青壮年,老人,掸邦常年炎热的气候将他们的面容分割开,同时显出华裔和异域的痕迹。我时常凝视着他们的难民区,猜想他们会做什么。我与他们毫无不同,但我是幸运的。 除开那天被快速击毙的强奸事件,江明的佣兵团将难民管理得井然有序,我猜他这张带有华裔模样的脸也起了莫大作用,虽然这个想法被嘲笑天真。 第二天是江明亲自把衣服送上来,我看了一眼就叹了一口气,短袖迷彩裤加战地靴,这群人的服装跟英皇室一样令人毫不惊喜,虽然他们也没有义务要令人惊喜。同时送来的还有一个揉成一团的黑色天鹅绒袋子,我打开看了一下,绿汪汪的一团,忍不住甩着袋子笑道,我还以为您突发善心对难民进行人道主义关怀呢,原来还顺便倒卖点翡翠啊。江明倒拎着我的背包晃了晃,几盒烟被晃了出来,被江明挨个在半空中接住了,这才抬头看我,说,翡翠只是顺手拿的,架不住人家非要给我啊。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缅北地区给得起这种品相的翡翠当好处费的,除了那几个毒王还有谁? 我哟了一声,那这么说您还真是来做善事的? 江明笑了笑,当着我的面把那几盒烟塞起来:做善事有钱,为什么不做? 什么钱,给您供个祠堂您赚香火费吗?我记得缅甸奉佛教,果敢这边家家户户都有设供桌祭拜的习惯吧,老街市区那边还有个大庙,您是准备也给自己赚个牌位? 江明有些无奈地看我一眼,我抢先一步截住他的话头:我知道这种事算你们内部机密,按理来说我也不该多问,但谁叫你是我江叔叔呢,我要是呆在别的佣兵团里也不会这么随便。您说呢? 江明连声说行行行,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他深灰色的瞳孔闪过狡猾的光,像雪原里设伏的一头白狼:中方政府需要控制难民密度,避免在难民点还没准备好时被冲击边境,缅甸政府对这一仗十拿九稳,需要收拢安置果敢人民跟维持政府形象。 我靠了一声,说我一直还以为是民地武装组织请的你们,怪不得我总觉得怪怪的,你们居然敢在城里小学设驻扎点,也不怕政府军调来迫击炮。那您这是一次性赚两边政府的钱……还要加上倒卖翡翠?我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您会往东南亚这边跑,这么一算这一趟下来能拿的钱比欧洲那边也差不了多少,还轻松许多。 江明在那边笑得潇洒,伸出手指比了个四,又按下三根手指,唯独最后一根尾指晃了晃:顺便给他们做做休假前的过渡。我蹲下来开始卸妆,边卸边发表疑惑:你们这行还有休假……休假前的过渡是什么?江明声音里依然残留着笑意,语气平静而随意:上个月刚刚处理了非洲部落的几起种族屠杀,直接休假怕他们缓不过去。这句话犹如一个开关,按下开关,我的背脊霎时挺直了,像锌皮娃娃体内的钢铁一样撬起我的上半身。江明站在旁边看着我,靠着墙,他的背也是挺直的,出于多年军旅生涯的习惯,即便七年雇佣兵身份也没有改变这一点。 我揉了揉脸上的卸妆膏,说:林夜也在吗? 他连名字都告诉你了?他在,他当然在,他是我手下最好的狙击手。江明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就干干地叼在嘴里。怎么,你对他很有兴趣?我嗯了一声,江明叼着烟想了一会,笑了一声,说,那行,那我就给你讲讲他的故事。 我是在四年前碰到他的。当时他还很便宜,一单最高也就三万美金,手里常用的还是SVD,精准度不高,但凡有点家底的狙击手都不会把它当做第一选择。但即便如此,六百米内,他的精度不输任何人,用任何枪的任何人。我那时候就对他很有兴趣,不止我一个人,他那时候单打独斗,是许多中间人最爱的类型,精确高效,克制但强悍。要不是他太沉默寡言,性格又冷,应该会出名得更早。但我没有立刻接触他。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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