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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刀子从肺腑口唇间划出来,牙齿磕磕绊绊地扎进唇肉里,血滴顺著唇角滴到衬衫领子上。 博士放下笔站起身去扶住他,“好了,我们下次继续。” 安平像是没有听到,艰难地继续,“那男孩是我,是我……是我姐姐的儿子。” 突破了闸口,倾诉的欲望便如泛滥的洪水不可阻挡一泻而下。 “母亲很疼爱他,把他当性命一样宠著呵护著。” “他也的确值得大家那麽爱护。他可爱聪明又漂亮,是我们那一片最讨人喜欢的小宝宝。” “他很懂事,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把自己的鸡蛋、牛奶让给爷爷奶奶吃。” “每天晚上,他都要等我下工回来,亲我一口再睡觉。” “他三岁就能背一百首唐诗,会十位以内的加减乘除。他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了,唯一的……” “可是他丢了……被我,被我弄丢了……” 安平掩住脸失声痛哭。 十六年前,父亲因为负责的工程出了重大事故,被单位开除,家里的生活很快陷入困境。一段时间的迷茫後,父亲终於抛开成见,在老同学的介绍下,开始给一家私人企业做工程设计。三个多月的阴霾一扫而空,一家人破天荒去酒店吃大餐庆祝。 谁知还没等到酒店,这欢庆就被突如其来的惨剧碾碎了。 那辆醉酒的轿车摇晃著撞上人行道时,父亲正面含笑容,跟母亲并排缓步走在後面,看著安平跟豆豆你追我赶地嬉闹。 安平听到一声巨响,回过头父亲已倒在一地殷红的血泊里,母亲尖叫著扑在父亲身上。 後面的记忆都变得影影绰绰地不真切。他怎麽惊恐地跑过去,怎麽叫的救护车,怎麽安顿的母亲和豆豆,一点印象都没有。安平只知道从那以後他特别怕血,一点血腥味儿都能让他把胆汁吐出来。 但在当时,他更怕的是没有钱。 肇事司机跑了,家里一点积蓄只够支持几天。父亲还在昏迷,一停药就只剩死路一条。亲戚朋友早就借遍了,没人还能帮他。 他甚至打定主意去卖肾,可仍旧找不到人给搭路子。 那时安平连悲伤都顾不得,满世界没头苍蝇样乱转著筹钱。一趟一趟地跑,一次一次地失望。他想如果他真的没有能力救回父亲,那麽等父亲被停止治疗去世的那天,他就带著全家人一起去下面跟父亲团聚。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上天没让他那样做。 宋杨回来了。在他最无助的关头,那个他曾经用生命去热爱的初恋情人,在消失三年後重新出现。 一切都像样不可思议,却比更冷酷。 明显已经成了人上人的初恋情人,冷冷地对他说,“借钱可以,把孩子给我。不然,一分钱也没有。” 安平跪在地上,从下面抬头看著他,感觉似乎根本不曾认识眼前的人。 一天後,豆豆被带走。 三岁多点的孩子还不太懂事,看到有漂亮的小汽车坐,兴奋自己爬进去,不断对安平招手,“爸爸快来,爸爸快来。” 车子开动,豆豆才觉出不对,扑在後车玻璃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即使隔了那麽远,即使隔了那冷冰冰的密封玻璃,豆豆的哭声,仍然分毫不差地扎进了安平心底。 这麽多年他不敢去仔细想那个孩子。他过的好吗,抢走他的人疼他吗?他现在叫什麽名字?他长成什麽样子了?他有没有好好念书?他快乐吗?他还……还记不记得他幼年时的那个家?思绪一碰触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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