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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出他的错来,这样一认真,学习效率倒是上去了。林先生教了明楼四五年,明楼真是,一处错误都没挑出来。 林先生通英语,顽固地不说上海话。明楼给他带得一嘴京片子,绝对地道。林先生跟明楼念叨四九城的豆汁摊儿爆肚摊儿烧饼麻花儿,鸽子一群一群飞起来葫芦声贯彻长天。明楼没出过上海,倒成了个北京人。 光绪五年,琉球沦陷,琉球王被日本人掳走。林先生当时还小,亲眼见过琉球的使臣跪在总理衙门前痛哭,乞求大清出兵。出什么兵?大清自己都没兵。三个琉球人衣衫褴褛又黑又瘦,只能哭。总理衙门给了他们三百两银子。 “领头的使臣自杀啦。”林先生说。 那天正好讲到海瑞给嘉靖的奏章。 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 林先生流泪了。 明楼道:“天下只寄托一人,未免荒谬。” 林先生轻轻拍他头:“乱臣贼子。” 明楼到年纪,上新式小学。林先生又教了他两年,请辞离去。明楼泪水涟涟,林先生安慰他:“少个揍你的人。” 林先生离去,积威甚重。明楼一生,早起背书睡前习字,雷打不动。他上中学时全法文授课,同学以不会中文为荣。明楼脱口能出文章诗词,因此在同学间显得孤独。偏他成绩好,法文溜,因为过目不忘。林先生教了他那么多年“糟粕”,到底还是有点用的。到法国念书,法国姑娘们叫他“东方的先生”,她们爱慕他,又捉不到他。 明诚知道明楼孤独。他着急又无可奈何,天天数日子。男孩子都着急长大,谁也没在意。 快点长大吧。明诚心想,长大能帮他。 早上明诚起床也早。收拾停当,下楼到明楼房间伺候明楼。他推开门,早上清凉的风裹着五月植物的气息扑面而来,明楼站在朝阳的影子里刮胡子。成年男人清晨标志性活动,用刮胡刀刮满脸的泡沫。刮胡子的时候明楼微微仰脸,明诚看他的喉结滑动。明诚下意识用手指抹抹上嘴唇,心里懊丧。他没有胡子,他什么时候长胡子? 明楼对明诚笑笑,刮完胡子洗脸。明诚立在一边递毛巾:“刚刚有电话来,说是你中学同学聚会。” 明楼笑两声:“居然记得我。” 明诚补充:“是个女的。” “是位女士。”明楼纠正他:“哦,那就不奇怪了。” 明诚很想嗤之以鼻,明楼捏捏他的耳朵:“我知道你一贯擅长腹诽,没想我好话吧?” 明诚拒绝回答。 他长了个子,可是也就在明楼肩膀。明诚一时有点无名火:加油长个!压过大哥! 早饭时明楼看报纸。明台被明镜拖起来,嘟嘟囔囔不愿意。明镜把他拉到盥洗室,用毛巾擦他的脸:“晚上不睡觉,早上起不来。你不好好念书,以后正好去打更。” 明台没法说话,竖起一根小手指。 明镜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你竖手指什么意思?” 明诚饿死鬼一样吃东西,这时候接一句:“他说他刚考了第一名。” 明台从毛巾里挣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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