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第2/2页)
他是如何控马,竟妙到毫厘地把马车停在了距离奚大郎不到一尺的地方。 感觉到吹在脸上热烘烘的鼻息,已经闭上双眼的奚大郎睁开眼睛,见到近在咫尺的马鼻,吓得差点摔倒在地。 “大郎!” 听见母亲跟妻子惊慌地叫自己,奚大郎才在惊出的一身冷汗中看向马车。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人,但是被垂落的轻纱挡住,背后又是光影朦胧,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那跳出来控住马车的少年也不说话,就这样好奇地看着他们,神情中还带着一丝纳罕,仿佛完全没有想过会有人跳出来拦住他们的马车。 就在奚大郎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被他们拦下的车中人说话了。 他的声音从马车里一传出,便让人想到载着浮冰的流水,笼罩着云雾的山巅:“拦我马车,求我救人?谁让你们来的?” 听出车上的人没有责怪之意,而且仿佛真的有把握可以救女儿,抱着女儿的碧娘连忙挤上前来:“是个少年公子!” 她连忙把陈松意救起小丫、找出符纸、又为他们指点方向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小公子说……唯有高人您才能给我家孩子一线生机,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 “求求您……求求您!” 孩子奶奶也跪了下来,“哪怕拿了我的命去也可以!求求您!” 马车里的人安静地听了片刻,然后从纱帘后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一只属于男子的手,如同寒玉雕成,冰雪所化,从指尖到手背都仿佛泛着朦胧的光芒。 “抱过来,让我看看。” 尽管他的声音依旧无悲无喜,像谪仙一般不染红尘生死,可是却在奚家人心中点燃了希望。 马车太高,碧娘又已经跪了太久,所以奚大郎说了一声“我来”,就把女儿接了过来,转身抱到了马车前。 车辕上坐着的少年看着呼吸微弱,生机几近断绝的女童,仿佛想起了自己刚刚面对完的死亡。 他眼睛一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车中人伸出纱帘外的那只手触到了小丫高温的额头。 奚大郎抱着女儿,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少年公子当时说,他对女儿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马车上的这个人。 所以此刻,他正在等这个坐着无人驱使的马车而来的高人给自己最后的审判。 如果他也说不行,那—— “原来是这个术。” 车中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奚大郎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这是什么术?那他是不是能…… 车中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手从幼女的额头上略略移开。 那如玉的指尖悬停在她的眉心上,明明没有见他有什么动作,离他最近的两人却感到周围好像生出了气流。 无形的气汇聚过来,割破了他的指尖。 一滴血从伤口处渗透出来,将落未落之时,那指尖又再次按回了小丫的额头上。 然后,以血为墨,以指为笔,从孩子的额头开始,他在孩子的脸上画了一道符。 随着车中人指尖移动,符文在奚大郎眼中渐渐成型。 他认不出这是什么符,只是感到其中仿佛凝聚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伟力。 而画完之后,车中人的指尖又再次按回了小丫的眉心。 接着,令奚大郎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血消失了。 桥头镇,昨夜被入侵的宅院。 刘氏的箱笼中,两个写着生辰八字、由一根红线绑在一起的纸人,其中一个忽然在盒子里自燃起来。 烧起来的那个写着小丫生辰八字,一下就被烧得卷曲。 烧完之后,火焰没有停息,又顺着红线烧到了写着刘氏生辰八字的纸人身上。 县衙公堂上,郭县令用了大半个时辰,刚让胡三婆将昨晚的细节跟近期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都一一细说出来,记录在案,这才轮到刘氏。 刘氏因为身份受着优待,能坐在一旁等。 此时接到传唤,她刚一起身,就摇晃了一下,接着脸色一变,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在她身旁的程明珠吓了一跳:“娘!” “夫人!” 血落在地上,刘氏顿时气息萎顿。 她脑海中全是惊惧跟恐慌,却面如金纸地往后倒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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