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 第294节 (第2/2页)
通向大帐的道路两侧,能见甲士对面而立,铠甲鲜明,戈矛锋利。甲士周身萦绕煞气,俨然都曾沙场喋血,勇猛无匹。 赵弼一路行来,心中的怒火逐渐平息。 晋营与楚营不同,一样是向楚项问罪,但要把持尺度和分寸。当着晋军的面,做好可以借力,如有差错,怕是会被对方反将一军。 短短数息,赵弼已思量出结果。 前方就是中军大帐,引路的侍人止步不前,另一名侍人掀起帐帘请赵弼入内。 一帘之隔,帐外冷风侵骨,帐内暖意融融。 赵弼迈步走进大帐,一眼望见正对帐门的屏风,以及坐在屏风前的三人。 一身玄服的晋君坐在上首,越君在右,楚君在左,三人面前各有一只茶盏,茶香袅袅,热气氤氲。 听到声响,三人同时抬头。 看清赵弼的神情,林珩短暂惊讶,随即想起庸送回的情报,心中有所猜测。楚煜似笑非笑,辨清赵弼怒气所向,料定会有一场好戏。 楚项迎上赵弼的目光,见对方面带沉怒,不似盟友更像仇人,心中有了计较,持盏的手缓慢放下。 “晋君,深夜造访还请见谅。”赵弼故作怒色,行事却彬彬有礼。 “观齐君不愉,未知发生何事?”林珩请赵弼落座,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询问。 在赵弼入帐之前,三人正讨论废王去向。 关于出兵截人的王族,楚煜锁定两人,楚项也是一样。 楚煜来见林珩商议对策,实乃合情合理。楚项过营就值得深思。 大概是越君在侧,不欲横生枝节,他直接亮明企图,坦言不仅要杀废王,还要借机问罪王族,尽取王族之地。 “机不可失。” 楚项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 上京虽然没落,天子丧失人心,但礼制仍存,讨伐王族必须师出有名。 林珩是诸侯之首,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中原三面,地尽可取。” 楚国对土地的渴望从不曾减,推己及彼,楚项相信晋国也是一样。 在勤王一事上,两国可以合作。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未必不能再次联手,攫取王族封地。 对于楚项的提议,林珩的态度不置可否。对方正想再接再厉,就遇上赵弼过营,打断了这场谈话。 赵弼落座之后,目光锁定楚项,决意先声夺人,当场发难:“寡人有一事要问楚君,晋君和越君在场,正好为见证。” 说话间,赵弼取出国内送来的竹简,当着三人的面展开,怒视楚项,一字一句道:“我弟弦入楚,与楚妍婚。日前竟被鞭打,戴枷囚笼示众城内,鄙同罪奴。敢问楚君,可知女公子所为?若知,纵其恶行,是在蔑齐?!” 赵弼素来以沉稳示人,少见这般疾言厉色。 林珩和楚煜对视一眼,目光落在楚项身上,欲看他如何回答。 面对赵弼突然发难,楚项竟没有争辩,而是站起身,双手交叠,当场向对方致歉:“寡人有过。” 楚国往日作风,无理也要争三分。楚项此举委实出人意料。 赵弼的神情未见放松,反而因意外更加凝重。 林珩不熟悉楚项,但知道禹州城内的变故。楚妍行事出格,公子弦也不完全无辜,此事怕还有得纠缠。 思及此,他抬眸看向楚煜。 迎上林珩的视线,楚煜翘了翘嘴角,还好心情地端起茶盏,轻轻嗅着茶香,坐观齐楚反目。 第二百三十一章 “妍行止有过,寡人必惩之。赵弦在楚都纵火,焚宫室,伤我妹,且惊悸我父,使我父病情加重,又将如何?” 如楚煜所料,楚项前言不过是引子,突然间话锋一转反诘齐国。 楚妍鞭笞公子弦的确不对,更不应该戴枷囚笼在城内示众。她的举动踏过底线,齐国绝不可能容忍。 但此事有一个前提,公子弦并不无辜,反而有大过。 “齐王有信,寡人亦有。” 楚项正视赵弼,从袖中取出一张绢,乃楚妍亲笔所写。 信中详细记录整件事的经过,包括赵弼何时放火,怎样击伤楚妍,又是如何逃出禹州城,其后在城外被抓。 楚妍用词简练,没有丝毫添油加醋,每一句话都经得起推敲。单看信中的文字,与她的行径有天壤之别,简直判若两人。 “赵弦火焚楚侯宫,数座殿阁付之一炬,惊君驾。” “剑伤女公子,杀宫人五。” “夜半驾车冲出城门,藏匿村庄,百名甲士为围剿捕获。其行早有预谋,想必筹划多时。” 赵弼质问楚国蔑齐,楚项先抑后扬,当场反戈一击,斥公子弦行恶。 “齐王疑寡人指使楚妍,寡人同样要问赵弦所作所为,齐王是否一点也不知情?” 不同的用词,相同的内涵,全部抛回到赵弼脸上。 目睹两人这番来回,楚煜笑意不减,就差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他如此表现看似无礼,却成功使赵弼和楚项打消怀疑。 公子弦行为骇人听闻,楚妍也仿佛失去理智,两人不曾亲眼目睹,难免心疑事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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