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发酵(1) (第2/2页)
海和张书络靠近彼此,他黏在她身边选歌,或俩人说着悄悄话。余星蔚试图背对他们,隐藏她的情绪,要不然会不自觉放大检视他们的关係。 两人是她的好朋友,不过三人的关係却不平衡,仿佛随时会倾向一侧,崩塌、坠落。那是她最不希望见到的事,所以很努力在大海之外,寻找适合的对象。 反覆的情绪,令她困扰好几礼拜。某天夜里,她打开手机掷筊,得到一个中籤「落霞与孤鶩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意谓他们之间时候未到,双方平行没交集,甚至关係会随年纪增长而愈加失落。 余星蔚长叹一声关上手机,紧闭双眸。回想有一次台中帮上大学后的夏季聚餐,吃饭聊天时间太久,那时的她有门禁,得赶在晚上九点半前到家,所以许致海二话不说,到外头牵机车。 「你要去哪边搭公车回去?」 「到科博馆附近就有了。」 「小事,到车站那边不会花太久,你会赶在门禁前到家。」他递给她安全帽,「小猪搭过我的车好几次,安全的。」 她将安全帽戴牢,彆扭地上车,「要是超速,我会打小报告。」 「给小猪吗?」 「对。」 「她管不了我的,再说有人坐后座,我会放慢速度。」他的确履行他的话,不过当时他们能说的话很少,风声、雨味令她留下一种沉默又魔幻的记忆。 又一次坐他的后座,是硕班毕业前的冬季。台中帮相聚于ktv,散会时她抽到许致海的钥匙,张书络便由沉豆芙载回家。 余星蔚坐在后方,想到以前他们大学一起出去玩时,她会不小心抓他的衣角或抱腰,因为她经常对家人那么做,很少搭别人的机车出门。 许致海当时警告她那是对情人的动作,等她以后有喜欢的对象,得到对方的允许才可做出亲暱的行为,否则一般男生容易会错意。 有时年纪小她一岁的许致海,反倒像大哥一样在照顾她。 余星蔚没想到过了这些年重新搭上同一个人驾驶的机车,会有那么多新的感受。那时是一起出去玩的朋友,现在是好闺蜜,会说一些内心话,聊工作、感情,又会吐槽对方的想法,贪图他偶尔吐出温暖的话。 那天下午,本来许致海在大家面前说,只打算载她到台中车站,让她自行搭车回家。结果中途聊天延长了骑车的时间,一路载她到东海附近公车站。 她下车时,脚步差点没站稳,幸好有许致海的绅士手在一旁撑着。他打开面罩,「回去时,小心点,我要google一下怎样回去比较快。」 「你慢慢来,我上公车囉!到家互相说一声。」她不回头靦腆上车,感觉要是看了,她会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她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向外眺望,仅见许致海的身影越来越小,两人距离拉远,远得剩下两旁街灯代替她守在他身旁。 余星蔚面向飘渺的黑夜,心想方才的窘境,全身瘫软在椅背。 那样的情形下,她说再见也不是,说不要走也不是,更不可能乾脆邀请他一起回家,她父母肯定会吓着,以为对方是她的男朋友,要见家长代表他们已经交往,或有更进一步的关係发展。 老一辈不太晓得「男闺蜜」的定义,他们常觉得为何一个男生常跟一群女孩子们玩在一块儿,因为在他们观念里,男女授受不亲,非一家人,连碗筷也不能用同双,饮料不得同杯。 余星蔚从小在此般旧观念中成长,但她小时候是调皮蛋,根本没管男女之间的距离,大家是兄弟、朋友,互动要讲义气。她想到这边突然领悟到至今大家眼中的她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她想,大概不是什么气质美女。可是,许致海接受每一个在他身边女孩的样子,他从来不会批评,还要她们快点找到好人家出嫁。而他呢? 每次余星蔚坐到他的后座,看着这对瘦弱的肩膀逐渐撑起一个家,变成女性朋友们的肩膀,听他说了上班时遇到的各种苦难,他都坚强地顶起上方的天空,让待在他身边的人有空间能喘气。 她多想陪在他的身边,成为他能依赖的对象。 不知道这样奢侈的梦,有一天会不会实现?若是有那么一刻,孤雁身边能多个伴儿陪他飞行,秋山水色倒映双影,景象大概不再寂寥,会成了温馨的暖秋,用橙黄红点缀森林。 儘管位在深秋,两人在一起时,将至的寒冬会被他们掌心的火焰融化,不惧冷冰。 那晚,余星蔚做了一个起初不错的梦。她是一条鱼穿梭海中,任由水流带至遥远他方。在那个奇幻的国度,他们幻化为人,于陆地奔驰、玩耍,不懂人的情感,两人却紧紧相依,没有顾虑。 他们口中吐出的粉红泡泡,在天空聚积成雷云,当他们越相爱,天气越差,雷声轰隆作响,划下一道电光—— 她翻身,屁股着地,爬起来正好闹鐘响声,得准备上班去。 她出门前,拋弃矜持,随便扯一个话题密他。 鱼星味:我居然梦到跟你在喝酒,一定是兄弟太久没出来见人! 大海兄:你没事发什么酒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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