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冒牌男人(3) (第3/3页)
。 男人伸手去够桌上的烟盒,吴端便将烟盒向他推一推。 又抽上一根烟,男人终于道:“我说了几句重话,在电话里……我说跟他断绝关系。” “为什么?” 男人又是一声长长的抽噎。 他想用手背去擦擦眼泪,却忘了手上还夹着香烟,差点烫到自己的额头。 等他手忙脚乱地将掉在裤腿上的香烟抖到地上,吴端看不下去,终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为什么跟他断绝关系?”吴端问道。 “因为钱,我……”解释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人没了,任何解释都没有意义了。 男人使劲吸了吸鼻涕,继续道:“我们家……我老婆身体不好,需要常年透析——之前透析仪器和药品质量不过关的事儿,弄得我好几天没睡过好觉了……我天天去医院等消息,看我老婆用的药究竟有没有问题…… 那段时间心情本来就不好,孩子又不往家寄钱了。 鹏鹏很懂事的,上大学以后,再没问家里要过钱,他的学杂费都是自己赚的,每个月还往家里寄钱。 这不是毕业了吗,他说找着正式工作了,又干点兼职,每月能往家寄两千块钱。 好孩子啊,从小就让人省心。 可这俩月,他没往家寄钱,我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有事,他不说就算了,还问家里要钱。 我知道家里一直亏钱他,我不该骂他的……可……哎!事儿赶事儿啊…… 那天我们在医院等说法,被几个小混混打了……跟我儿子一样大的小孩儿啊,上来就骂我祖宗,对我动手,我们老的老弱的弱,哪儿是人家的对手…… 我就是……心里有气,就跟鹏鹏说了几句重话。 我以为骂他两句不要紧的,他以前也从来不顶嘴的……可这次……哎!我真的不知道咋回事,他顶嘴,话越说越难听,什么家里天天压榨他,他生在我们这个家,就是个错……反正就吵起来了。 等说出来’断绝关系’的话……我忘了是我们俩谁说的,可能是我?真不知道自个儿怎么说出来那话的啊。 等挂了电话……我后悔得不行,可……可我是长辈啊,总不能我去给他认错吧,我就想着……”男人又开始抽泣。 他从嗓子眼里挤出了最后一句话:“我想着……过两天就好……谁知道……谁知道鹏鹏就这么死……” 他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剩下哭。 吴端又给男人递了烟,他问道:“李伟鹏没说为什么要钱?” 男人强忍住哭,忍得脖子都憋红了。 “我问了,这孩子不说啊……我好几天没睡好了,就怕他摊上什么事儿……” 吴端决定直接点。 “他整容的事,您知道吗?” “啥?” 男人猛然抬头,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一缕鼻涕淌了出来,他毫不在意地抹在自己手背上。 “你说啥?” 看来是真不知道。 吴端的心渐渐下沉,他隐约勾勒出了死者李伟鹏的内心世界: 长时间处于经济压力下,虽然有着不错的外表和才华,但在内心深处,他是自卑的吧? 当何流以强势的姿态接近他,给予他温情,甚至戳破他的家庭环境给予他所谓的“人生建议”,李伟鹏便沦陷了。 就像那些儿女不在身边,花光存款疯狂购买保健品的老人。 他们想买的,或许只是推销员廉价的关怀,是推销员一句“你就把我当成儿子/闺女”的情感承诺。 对李伟鹏父亲的做法,吴端无法给出任何评价,这大概是中国父母的通病:将孩子视为自己的附属品。 吴端知道已问不出什么了,安慰两句,结束了谈话。 临下班时,闫思弦回来了。 一进办公室,吴端便问他:“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闫思弦将手机递给吴端。 “今天的询问,我都录音了,你自己听吧。” 说完,他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目,伸出一只手按压着鼻梁。间或挠一挠腿上的伤口——伤口痊愈得很快,正因为在迅速痊愈,所以很痒。 吴端知道,闫思弦这是遇着难题了,他便不再多问,给对方留足思考的空间。形骸的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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