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响抬头望了望一半儿挂在瓦当上的朦胧新月,突然觉得脚底板儿发凉。
深秋的天,摇晃着梧桐树影的地面上早就打了霜。
商响像是不觉得冷,坐到了肖吟惯常望天的地方看月亮。直到从西边飘过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冰清玉洁的的月色,这才披上衣服进了屋。
商响为了肖吟,学了人类的作息。
但他毕竟是只老鼠,夜行才是他的本性。
躺了一会儿,听见窗口窸窸窣窣响,他支起身,看见一只小灰鼠从窗棱下寸余的一处缝隙里钻了进来。
商响见它嘴里含着一片肉,暗自称赞这些小辈们办事有效率。
拿了张帕子将肉接过去,将信将疑的凑过鼻子闻了一下。
果然是花香。
人肉怎么会有花香?这事儿恐怕真和妖怪脱不了干系了。
商响收起肉块,披上衣服下了床。反正也是睡不着,索性走出院子逛逛。
破道观的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嘎吱”一声闷响,商响往肖吟的房间望了一眼,关门的时候,又是“嘎吱”一声。
青石板铺成的窄巷里没有光。商响早已习惯生活在黑暗中,用不着灯火,周边的事物也能瞧个分明。
从前在鼎山时,商响有个蛤蟆朋友。因为太蠢,总是被别的妖怪欺负戏弄。
蛤蟆是个老实人,受了委屈也不声张。
商响替他打过抱不平,蛤蟆感恩戴德的谢了好几回,说商响聪明通透是个好人。
想到自己还有个“好人”的称号,商响有些洋洋得意,一口气下了几十级梯坎。
走到拐角处时,前面一个黑影匆匆闪过。
商响认得这个人,是住在16号的段子棋。
段子棋在政fu工作,是这附近最为新潮洋派的人。平时进出都是西装革履,三七分的短发,出门前必定要用摩丝打理一番。
今天倒好,三更天过了不落屋不说。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乱了,样子很有几分仓皇狼狈。
不过几时回家是别人的私事。段子棋正是血气方刚的好年华,说不定在美人香闺流连,贪欢忘了时辰。
第二天,商响照例去了茶馆。几个早起喝茶的茶客,正在议论那桩无头尸身的案子。
“昨天码头上发现的死人,竟是段三儿那小子。”
说话的人端着茶碗,拿碗盖撇了撇浮起来的碎茶末,一脸自得神色。
另一个人问:“脑壳都没有,怎么晓得是段三儿?”
那人故作神秘的压低了声音:“听说是段三儿心口有块儿红胎记,昨天段秘书去警察局看过了,说那人就是他哥。”
几人不约而同的感叹:“有这么个哥哥,段秘书造孽哟!”
商响倒是听过段三儿这号人,却没见过本相,只知道是个远近闻名的泼皮无赖,专为赌场做打手。
至于众人口中的段秘书,就是昨天半夜里叫商响瞧见了的段子棋。
第四章 白悟虚
弟弟是人人称赞的政府精英,哥哥却是远近闻名的无赖泼皮。
这段家兄弟可真有意思。
这时,那位看上去消息十分灵通的先生又道:“段秘书可是何次长千金自己挑的姑爷,家底虽说差点,倒也算是青年才俊。要不是有段三儿这么个哥哥,何次长恐怕早就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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