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三十五章 (第1/4页)
天南海北的想了一夜,天快亮时,杨思焕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她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衣衫褴褛的老者腰间别了一个酒葫芦,半眯着眼睛,打着破蒲扇,一面笑,一面吟: “老史皤皤发似银,龙钟带病少精神。 贵班请问居何职?四十年前老举人!” 末了喝了口酒,拿扇柄指着她:“说得就是你。” 她被惊出一身冷汗,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揉着眉心,仿佛头都大了几圈。 她在县学时,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读书,这会儿想起昨夜周世景说的话,自觉近来着实太懒散,一时羞愧难当,连忙爬坐起来。 “你总算醒了。” 她闻声才发觉有人站在不远处,背身而立,手中攥了本书。 “你…你怎么在这?” 张珏转过身来,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能做什么?自然是来巴结你的。”说着就向杨思焕走来,在床边坐定之后,低头翻着手中的书。 “如今你成大官人了,鬼见了你都要抬举一番,我自然也要过来攀你一攀。”张珏头也不抬地说着。 杨思焕瞥了那厮一眼,闭目轻捶额头,启唇淡淡说:“听说你又是第一,恭喜。” 张珏扯了扯嘴角:“这种台面话,我是不稀罕的。” 听这厮阴阳怪气说了一通,杨思焕忍不住问:“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绕来绕去做什么?” 张珏合书端坐,正色道:“你想多了,我是没功夫跟你绕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来,“我真是来巴结你的。” 杨思焕坐床上,仰头靠在交叠的手掌上,微微一笑:“你是病得不轻。别开玩笑了。” 张珏:“谁开玩笑了?”说着就将银票拍在席子上,“你不是最喜欢和贵人结-党吗?”顿了顿又道:“听说近日你忙得很,连字都没功夫练了,不知到了会试的那日,可还握得起笔来?” 被这厮拐着弯的一顿贬,杨思焕终于坐不住了,下床开始穿衣,沉默许久才道:“你的意思我懂。” 听她这样说,张珏起身打起折扇,边扇边道:“懂就好。 这银票你收下,到了京城银子就成石头,区区五十两也就够你打个牙祭。话就说到这里,我去应天了,日后有缘再见到,讲不准是敌是友了。” 杨思焕正弯腰穿着鞋,闻言怔了怔,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张珏回头笑道:“逗你一逗。” 那厮这一趟,来无影、去无踪,说话也阴阳怪气的。杨思焕却是明白的,她和周世景一样,都在试图敲打她:是时候收心准备会试了。 与清朝相似,举人在犁朝是一种正式科名,即便日后会试落榜,依然具备做官的资格。 只是可任的官职不多,譬如知县、官学教官等,俗话说举人“头顶知县,脚踏教官”。 每三年一次的拣选,由吏部文选司负责,参加三次会试皆不中,就可以拣挑知县。 不过,毕竟官职有限,每三年就有新举人产生,同时还有新进士出来,想凭举人的身份任官,实在是不大现实,有多少举人苦等一辈子,到老才被拣上,可惜已然无法赴任了。 张珏那话虽夸张,但也不算离谱,若省着点用,百把两银子足以在山河县吃喝享乐一辈子,但若是到了京城,听说在茶楼喝口茶都要一两银子。 将来若有幸成了贡士,可能还得参加殿试,在京城一待就是个把月,即便不参加殿试,她在京城等榜也要吃喝,这样的过程来上几次,她想都不敢想。 蹉跎半个月后,杨思焕才将心思收了回来,开始准备会试。 犁朝会试时间为二月,初九考第一场,十二日为第二场,十五日考最后一场。和乡试一样,前一日入场,后一日交卷出场。 会试以经义为主,不考试帖诗,说到试帖诗,她原认为这是最好写的,心想以宋之后的诗词加持,她想诹什么都好说。 但自那次犯了驼顺风旗后,她就有了阴影,凡写试帖诗,她心里总打鼓,会试不考试帖诗,说不定是好事。 却说杨思焕刚收了心,开始为会试做准备,就听说了一件事,许耀琦当真娶了个暴发户的公子,举家搬到县里去了。 刘氏气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面却不忘杨思焕元服的事。 “儿啊,而今家里的负担轻了,日子也好过,你该成家了,趁爹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你和世景早些添个把孩子,我给你带带。” 杨思焕坐在桌边,望着摇曳的烛火,“我是不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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