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男人,眉目深刻,瞳色深蓝——活像个俄罗斯混血。他揉了揉脸,掏出纸笔开始写信——不过从字迹来看,更像是在画符。
男人写完信,把信纸团好塞进夜莺腿上的竹筒,提着小鸟的脖子端详片刻,自言自语道:“姓阮的哪来的这么多破玩意儿。”
夜莺歪着头看着他。
男人面无表情:“看屁看,再看把你炖了。”
夜莺朝他叫了一声,男人笑了笑,抬手让它飞走了。
男人撑着头在桌边假寐,却无论如何平静不下来,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近日所见所闻。
大概是因为去了天一殿的缘故,他还想到了师父三清道人。他想起三清把那封密诏随手扔给他,然后一边烤着自己的红薯一边道:“顾成林要死了,叫你回白玉京照顾他儿子,你去不去?”
他愣了一下:“我?”
三清抬头,苍老的有些浑浊的双眼盯着他:“你以为我教你百家之术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一天。”
他沉默着。
三清开始剥红薯:“哎,回去也挺好,加官进爵吃香喝辣,小顾禾傻不愣登的,你心眼又多,还不是把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说完嘿嘿笑了起来。
顾禾?他脑海里浮现起那个神色傲慢,特别爱哭的小孩。
三清唏嘘道,“他们老顾家国运已尽,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三清看了看他神色,“不过你也可以不去,反正顾成林都要死了,也没人能治你抗旨不遵,爱谁谁吧。”
山风呼啸而过,吹得柴门咯吱直响。
“谢皇后薨了有五年了吧。”他突然道。
三清斜他一眼:“我再次警告你啊,谢芸大你20岁,和顾成林恩爱不移,别心心念念了。”
他冷笑:“师父,你心中邪念太多了。”
说完起身整理行李。
“你真要去?”三清在他身后问。
他轻轻回答:“总要去报恩。”
他一路星夜兼程,同时尽可能地搜集白玉京的消息,这才发现顾禾已是身处险境——
先帝武功不凡,何方高手能突破大军保护,在顷刻间打败先帝并取他性命?何况先帝身边两员大将赵政和杨怡都毫发无伤。
先帝一死,小皇帝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处理手握重兵的权臣?
还是靠哭吗?
可是会耐心哄他,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人都死了。
结果出乎他意料,小皇帝比他想象的更加没心没肺,如此境遇下,还和天香楼的花魁纠缠不休!
天香楼,那是阮山白的地盘。
他想起阮山白这个人,抽了抽嘴角。
这人出身太原豪族阮家,却自小性格古怪,好跟三教九流之人厮混。当初他在太原街上坑蒙拐骗时,这位小公子大概是吃饱了撑着,又或者是年少叛逆,非要脱下锦袍换上布衣,跟他们去胡闹——更奇怪的是,阮家居然也不管他。
后来他随三清云游四方时,曾回太原一趟,彼时阮山白大概叛逆期已过,终于回到正轨,读书写字,衣不染尘,笑得君子端方。
结果没想到骨子里天性难移,不知道怎么搞的,去开了个窑/子,还扯上了皇帝!
这厮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欠收拾。
谢逐流的思绪被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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