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懒 (第1/2页)
我是个孤儿。 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我的双亲,相依为命的只有我那个精通各项赌博游戏,与人骂街十里都不如她的姥姥。 对于我妈,我只能从她在家与人搓麻将的闲聊里窥听得一丝端倪。比如她总是正气十足地喷着唾沫星子咒骂:她就是个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蛆!在我肚子里就被挤破了脑袋的臭婊子! 牌局结束后,她又独自收拾着桌牌轻声自言自语:“是不是我在怀她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才会变成那样……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要干活啊,不干活哪来的饭吃!她爹又是个败类,一心想要个什么狗屁后代的种……结果生了那么个吸血鬼,吸死他活该!” 姥姥浑浊的眼一瞥,眼尖地看到躲在门后不敢吱声的我,她皱着眉三两下就把我从咯吱作响的木板门后提溜出来,掐着我的脸不由分说生气道:“又跑哪里去猴着了?你看看你,衣服弄这脏!跟你……一个师傅!天天累死我你们就开心了!” 我心里顿时涌上一股酸涩扎眼的委屈,撅着嘴不说话,紧紧攥着手里的硬币。姥姥分明已经60多岁了,手上的劲儿头却分毫未减,啪啪啪地拍打我身上的灰尘。 浊黄的尘土在她布满皱纹的手周,随着一下一下的拍打飞扬盘旋,我被呛得咳了几声,身上却不疼。随后她发现了我紧攥的拳头一边扒拉着我的手一边道:“藏什么神神秘秘的!” 我扭着身子挣扎就是不让姥姥看,但我那时候太小了,被她抽了几下屁股蛋感受到疼,立马松了手,几枚硬币和湿软的纸币散落在地上,一枚小小的五毛硬币咕噜咕噜滚到她脚边,仰倒不动了。 她立马皱起眉,厉声道:“你哪来的钱?!” 我想张嘴,但眼泪鼻涕先一步堵住我的眼睛和喉咙,像是犯了错是小孩被发现后恐慌的试图用哭泣逃避。她提溜着我的耳朵在狭小的客厅里怒骂着甩来甩去,我挣开她的手捂住发红发烫的耳朵尖叫:“这是我……唔……我捡破烂换来的钱!” 方才闹腾的客厅一下子寂静下来,只剩下六岁小孩眼泪巴巴的啜泣声,飞扬的尘土都好像在那一刻定格,清晰地印在灰白的旧相片里。 “呜呜呜……” “我再也不喜欢姥姥了!” “姥姥真讨厌……呜呜呜……” 姥姥脸上怒气未消的皱纹凝固在她灰暗的脸上,她弓着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破破烂烂的纸币和轻飘的硬币,放在手心里仔细吹了吹,拿出藏在电视柜下的铁盒,搁置在整整齐齐叠着几张粉色钞票的中间。 我站在客厅里哭了许久,哭累了就去卧室里趴在床上在墙上乱涂乱画。姥姥非但没像从前一样跳着脚骂我,还给我去街边摊买了3块五一个的菜煎饼,加了根没什么营养的淀粉肠。 菜煎饼比我的两个头都大,我开心地坐在座椅上摇晃着腿,狼吞虎咽地啃。姥姥在对面就着吃剩的咸菜喝稀饭,鼓动着皱巴巴的嘴,斜睨了我一眼道:“出息。” 我翘着鼻子撇过脸,继续啃我的菜煎饼。夜晚,姥姥忽扇着芭蕉扇一下一下地摸着我的头,轻声问道:“我的小乖乖,你是捡了多久才换得那些钱啊?” 我缩在姥姥干燥温暖的怀里打着瞌睡,嘟囔道:“没多久,我和王军还比谁捡的汽水瓶多呢……王军那个大呆瓜,每次都赢不了我,坐在地上耍赖皮。” “那你找谁换的啊?别去找东边那家人换,抠得像是能攒下下辈子的钱似的!” “我才不找他家呢!” 姥姥放下手里的扇子像往常一样逗我的胳肢窝,逗得我满眼泪花。睡意朦胧间,姥姥沙哑的嗓音在我耳边难过地呢喃:“我的小乖乖,别讨厌姥姥……” 我太困了,没有力气说出我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以为我一向健硕的姥姥会一直陪着我,不上学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去打工,挣很多钱让她给我买菜煎饼。我怎么会讨厌她呢?我永远都不会讨厌她…… 我讨厌姥姥。 在我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舅舅带着妻儿老小来到我和姥姥的家,在姥姥的相片前假模假样地哭了一天后,转脸喜笑颜开地拎包入住。 “小心小心小心,把这个床搬到堂屋就行。慢着点!别给我磕了碰了,我特地买的新床!” 面目陌生的舅妈涂着大红嘴唇,站在客厅里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劳工,舅舅抱着他的小女儿一颠一颠得像在家里一样晃悠着逗她乐。 没有人注意到我。 很快我就有事干了,舅舅将他怀里闹腾不止的小女儿塞在我怀里,失去逗哭泣的小女儿开心地兴质,皱眉道:“看孩子你会吧,不然我养你有什么用?供你吃供你穿,还得供你上学!” 舅妈在一旁挤眉弄眼地填嘴:“要我说直接送他去厂子里干活得了!正好我在西厂认识一个姐妹,她说只要不被上面发现……” “你以为我不想,现在村里查得严,登记过的小孩必须去上学!那死老婆子真是闲着没事干,净会给我找麻烦,切!” 我目光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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