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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反驳,真行。他在心里暗暗嗤笑起自己。 收拾心情,如收拾那些在家中圈养过的小狗们的行李,贺品安很习惯这件事。他倚靠在沙发上,耐着性子回复杜君棠。 贺品安:【原来是这样,怪我疏忽。】 贺品安:【小弟放心,以后不会了,我心里有数。】 阮祎觉得贺品安给自己下了药,下了毒。 他现在看什么都不新鲜了。那些即时的快乐仍然令他快乐,然而平静下来时却总有种欲壑难填的空虚感。 男人,女人,漂亮的,帅气的,以前的他可是个小花痴,可现在的他就是个小白痴!看到什么好的人好的东西都要想起贺品安,但他太清楚了,贺品安或许根本没有那么好。 贺品安最可恶了。他否定他的幻想,不肯陪他做梦。 但他还是想他,想念他。 想他穿西装的样子,想他穿夹克的样子,想他的胡茬磨红了自己的胸膛,想他含着笑叫自己“乖乖”、“小宝贝”,想他实际上已经三十七岁了,比自己大了整整二十岁,去搜索引擎上了解,即使是现在,相差二十岁的伴侣仍然不能被大多数人所接受。 想完就有点后怕,阮祎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样的想法。 那些溢出双人床,漫出卧室的念头,太危险了。 他只是想跟贺品安上床——这件事甚至还没有完全实现就已经让他很痛了。他不敢再想别的,不敢了。 秋风摇摇晃晃灌进校园,把生命吹得枯黄,落日余晖也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阮祎坐在长椅上晃脚丫,满地的银杏被他的脚尖拨来挑去,沙沙的响。 大人很坏,大人永远那么狠心。 他意识到,也许贺品安早已遗忘了他。贺品安的世界太好了,贺品安可以有千千万万个选择。贺品安根本瞧不上他的梦。 一个多月,阮祎掉了七八斤,原本身上就不见肉,这下更显得整个人瘦棱棱的,像个没长好的小豆芽。 阮恕急坏了,以为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险些要勒令他搬回家来住。阮祎吓个半死,他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拥抱自由,千万不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遇事不决先找彭筱烟,彭筱烟从他嘴里抠不出话,又把他扔给了杜君棠。 这一个月来,阮祎根本就是在避着杜君棠。彭筱烟忙着自己的事儿,把他寄存到了杜君棠的公司里,留他跟杜君棠沉默对坐。 气氛有些尴尬。 杜君棠先开口:“怎么回事儿?” 只有对他哥不必隐瞒,反正老底都已经被他扒光了。 “就是那个事儿。” “偷偷联系他了?” “没有!没有……” 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而已。 想想真觉得自己没出息。 杜君棠坐在办公桌后面转笔。他不知道阮祎那些细腻的心思,只把一切归结为欲望。 他想,阮祎这种性子,自然是堵不如疏。 彭筱烟早该明白,使唤杜君棠带孩子不如使唤杜君棠去挑大粪。 “再给你找一个,怎么样?” 杜君棠才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之前不让阮祎跟着他混是不想在彭那里担责任,现在混也已经混在一起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孩儿吊死在一棵树上。 不是不能让阮祎试一试,只是那个尝试的对象应当在他可掌控的范围内;贺六显然不在这个名单里。 阮祎先是一愣,而后慌忙地低下了头,抠着手,下意识选择抗拒。他不喜欢这样。他有种可怕的预感,倘若他迈出了这一步,从此往后,他坍塌的积木城堡再也不能被复原。他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可是,可是这种事不就是这样? 在这条无人指引的道路上,那个人的话就是权威。 他又听到自己的心在坠落,好像他的所在是一个深不见底的裂缝。他被贺品安亲了一口,跟随他十七年的心就再也不听他的话了。他不喜欢这样。 阮祎把绞在一起的手指松开,用指尖一点点抚平裤子上的褶皱。 嘴和心背道而驰,心不属于他,嘴也不属于他。 听见自己用驯良的声音回复哥哥。 他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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