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树旁鬼 (第2/2页)
厕所。他越看越无聊,越看越来劲,没有睡意。什么事一牵扯到霍临,他就睡意全无,只想把对方折磨死。他不爱他,想占有他,有时候占有也是一种爱,扭曲的爱,比爱还深刻。他是他唯一认的哥哥。年少时因被照拂而生的兄友之情在他逐渐远离他时就已经清醒地消逝了,他爱他是一种妒忌。人会因为妒忌生爱,因为想要成为其而取代之,心中的爱反而愈加深刻。 冷宫中有一位皇子,谁都碰不得,谁都见不到,进门前先觐见天子,天子点头了才能进门,一炷香就得出来。废子的门槛抬得比太子还高,却偏不放出来扶正,还非有要将其从皇帝宗族本册上抹去的态度,迟迟不肯下决定,后来手一挥,放去将军府,从庶。明眼人都瞧见了,是给铺路,祸福从之,天子不定,大有天地任你行的态度,溺爱至极。 父爱,不是天子爱之于臣,金砖给你,爬着走,走不完跪着哭。 他嫉妒霍临,也爱他。有多爱,他不是很确定。他要他回他身边,身边的这个人却死活不同意。霍临就是他漩涡的中心,什么都会因他而起,他却不自知。 他会为了他杀人,他看着武襄怀这么想。他真会杀人,沾血,不假借他人手。他为他杀了他,算是一种告白。他也有种,不是只有哥哥敢当堂言爱——对象还是一个低劣的突厥犬类,他也敢。他为他毁朝廷,有刺激感,比谁更敢,更有种,这可比那些只敢暗地里谋反事的王兄们更像兄弟。或许他跟他哥哥真有血缘。 武襄怀还是不说话。 他想他是真得来点狠的。 他正准备解衣带,听见他干哑的嗓子一跳,滚突厥语。他一怔,没听白是什么,听见异腔怪调的语言沸水一样往外倒,泼他身上。 武襄怀抖个不停,他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他腹稿打得是“小兔崽子你大腿还没爷爷胳膊粗”,说了“兔崽”就变成了“油焖茄子炒胡麻,烧鸡白酒热窝头”,想起了当年常听在耳里的吆喝,一声一声地响彻在黄沙里,锣子铮铮响,如雷贯耳,敲得脑袋疼,当时当成饭后说笑的谈资,现在却脱口而出,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一愣,再想不起有什么要说。 霍槐却突然不气了,胸中梗着一股气想笑,笑不上脸,半途就没了声息,脸还是板着的。他猛然一脚踹上他小腹,骂: “说的什么!” 武襄怀听他一斥,反而清醒了。他盘算他等会儿要说些什么,一脚又踹上他下腹,逼他出声。 “陛下。” 他匆忙出声,声音还带着刚转换过语言的扭曲。他猜这宫中没人。 “把臣头套解开。” 霍槐被他将一军,不知如何作答。他想他果然聪明,不能随便糊弄,现在又是下不来台的时刻,着实尴尬。他想破罐破摔把事情做绝算了,心中一转,问他: “将军说的哪里的突厥语?” 武襄怀想他是要演到底,心中悻悻,果然是少年人,要面皮。放下面皮直接跟他破罐破摔,他还得再受他几轮皮肉之苦。 “北突厥语。” 霍槐彻底没了话说。要打人的气泄了个一干二净,困意突然泛上来,只想打哈欠。他问: “北突厥哪里的?” 这没话找话。武襄怀一噎,也答不出来了,估计得再受几轮鞭子,再来一轮。他刚要开口耍滑头,下体一阵剧痛,霍槐快把他踹废。 他嘶声喘气,少年人摘下他头套,眼中见火烛闪烁,殿内还是一片昏暗。他想果然没人,眼前这人虽然是个疯子,不至于昏聩,要打也不至于—— “啊——!!” 他又挨一脚,惨叫出声,冷汗渗下来,大腿抽搐。 “那奴隶这玩意儿是个废的,你也别要了。传宗接代有的是法子。” 霍槐说罢又提起脚。 武襄怀连忙出口: “我知道!” 霍槐停下脚,问: “知道什么?” “知道他们俩往哪儿跑了!” 霍槐眼一眯, “说!” 看他再怎么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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