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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叮嘱家中生意。齐家老父母积了大半辈子的善缘,家中奴仆皆忠心不二,即便齐家不算大富大贵,终是能保他齐云汲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平平安安。话儿交代得七七八八,老父亲最后劝他:“你娘亲与为父,年岁上来了,总得要走的。人活一辈子,哪能逃过这道坎呢。我儿不必难过,世人皆如此,顺其自然而已。”说完这些话,人便老糊涂了,没一日清醒的。 齐管家怕他睹景伤情,劝了许久都没能将人劝回去。如此过了两日,齐父忽而醒来,那双老眼昏花地看了齐云汲一眼,干瘪的手一把攥住他,嘴张了张,似是有话要说的,可那股力气堵在喉咙间,最终化成一口叹息,双眼一闭,人便走了。 不过五载,双亲仙逝,独留他齐云汲孤寡一人。与老父亲守灵时,齐云汲看着双亲牌位,人是傻了般,麻麻木木的,魂不知丢哪儿去了。齐管家忧心他哀毁骨立,连忙将人扶去歇息。可是他就是半刻也歇不了,一身披麻戴孝的,睁着眼茫茫不知跟前何人何物,待到半夜猛地回过神,连滚带爬回到堂前守灵去。 未到灵堂,隐约听见齐管家在哭。 “……您二老明明疼惜他,可这么撒手一走,留着少爷孤苦伶仃,多是可怜!当年奴才合该与老夫人一起劝您!老夫人说得对,过些时候、过些时候,旁敲侧击问一下,您老就是不肯!可那毕竟是少爷的血脉至亲,您说是不是总比少爷冷冷清清一个人要好些呢!” “齐伯,你在说什么。” 齐管家吓一大跳,回头见齐云汲瞪大眼望着他,才知道自己漏了嘴,悻悻掌掴自己几个嘴巴。 “他们知道、那个孩子?”齐云汲惊魂未定。 齐管家晓得瞒不过去了,只得坦白:“少爷你初回家时重病不醒,是大夫与你探脉给诊出来的。他二老怕你旧事伤怀,不敢多提。可后来夫人瞧见你看府中孩童的模样,想着你应是上了心的,曾劝老爷不如问问:若是少爷你不愿意的,那便算了;若是你也有这般心思的,便是能与少爷你寻个伴也好,他二老也就放心去了。” “原来、他想问我的是这事。”齐云汲怔怔的:“可我没告诉他,我没告诉他们。” 双亲牌位在上,跟前白烛火的融蜡滚下,如泪一行。齐云汲哭得无声无息的,整个人软瘫在地上,吓得齐管家上前搀扶。 “爹!娘!孩儿不孝啊啊啊!孩儿不孝啊!” 他以头抢地,撞得头破血流,任齐管家拉都拉不住。灵堂的动静太大,不少奴仆赶过来制止住他。好容易将人按住了,众人看着齐管家,不知所措。 齐云汲望着棺木,失魂落魄的。 “……我错了,”他说:“错了……” 可衣 齐父是与齐母合葬的。他俩夫妻伉俪情深、琴瑟调和,让人艳羡。 齐云汲戴孝三十六日,孝满次日让齐管家请出家谱来。齐管家福至心灵,恭恭敬敬请来了齐家族谱。待齐云汲跪拜先辈后,齐管家奉上笔墨。 齐家一脉单传,世世辈辈在族谱上记得清楚极了。到了第十六代,描着的是齐云汲三个字——与纵山百横被抹去的一模一样。 齐云汲拿着笔,手哆嗦不停,尝试落笔数回都劳而无功。他把笔塞给齐管家,道:“齐伯,你帮我下笔。” 齐管家忽而得此重任,腰背都挺直了,攥着笔战战兢兢问:“少爷,记什么名儿?” 齐云汲说:“可衣,齐可衣。他叫齐可衣。” 可衣、可衣,心之忧矣、心之忧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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