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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没拉紧,零散的光线从缝隙渗入房间,在程现的视网膜上投射出杂乱的高饱和度斑点。 混乱的颜色投影进他的梦里,汇集聚焦成一只毛发粗硬的黑狗,尾巴摆动,扬起尘土与砂石。它的头颅压得低低,喉腔中发出压抑的嘶吼声。脖子上拴的银色铃铛随着它的动作急促鸣响,周遭戏谑纷乱的说话声愈演愈烈。 程现被此起彼伏的笑声包围,隐隐的头疼几乎要让他在这一场格外真实的梦里窒息。铃声晃荡,在音调扬至最高时,他猛地向后一蹬,大睁眼,重重喘息,回归现实。 他解锁手机扫了一眼屏幕,时间还是凌晨。程现再也睡不着,坐起来裹了被子发了几分钟呆后,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听风声将窗户拍打作响。 回到房间,床头有一盏小夜灯正亮着,程现向来不开,是陆源刚才亮的。灯束散出暖黄的光晕,因此程现走近后,可以看清陆源鼻翼轻微的翕张。 陆源不认床,因此睡得很熟,丝毫没有发现有个人站在床边低头看他。 可能是基因的原因,陆源皮肤偏白,睫毛比一般人稍长一些。哪怕这几年身量抽长,经过锻炼后养出一身漂亮匀称的肌肉,那张脸还是残留点少年意气。 他心里生出些微妙的嫉妒,这个人从外貌到内里,都显而易见地长得那样好,哪怕有点稍微越界的坏心思,却也都透着股赤诚的单纯——而那个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却以那么狼狈的死法停在年轻的年纪里。 程现已经不太能回想起陆廷江的脸,确切地说,是不太敢。那张脸上赤红的血和斑驳的伤痕交错,又被绑匪饲养的猎犬一点点撕碎。 程现当时被反铐在厂房的支撑梁旁,怎么也扯不开绳子和手铐,只能跪坐在自己的呕吐物里,在将手臂扯到脱臼后力竭昏过去。 他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扔在荒山上,喉头满是血腥气,发不出声音;一只手抬不起,似乎是脱臼了。拾荒的老人路过报警,警察来时只在不远的废弃钢厂库房里发现一具面目全非的残骸。 失语了半个月,程现恢复声音后被翻来覆去盘问了一个星期,却什么也没有被问出来。 丧子的陆父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默使警察对他使用刑讯手段,暗示学校将他退学。母亲被辞退,他们三人搬家时,货车却又在高速上意外失事。 噩梦如同莫斯乌比环般循环往复,他的人生被命运恶意地搅碎扯烂。程现索性放纵自己陷得更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看看自己能被推到哪里。 程现一动不动地盯了陆源一阵子,直至最后一次眨眼时眼前逐渐模糊,他才慢慢地扭头爬回地铺上。 在程现手上的淤伤消退殆尽时,他终于进了陆源公司。 正如陆源所说,除了走了后门得到个助理职位后,他并没有什么其它过多的优待。他的工作琐碎平常,每天在办公楼上下来回奔忙,陆源见到他的机会也少了很多。 陆源这些天也忙得脚不沾地。因此门铃三下后,陆源见到程现拎着袋子走进办公室时,眼睛分外明显地亮起来。 他忽地一下站起,从办公桌后走出,急急朝程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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