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的女儿(关于斯慕的故事,算是一点补充世界观的小剧情,无肉) (第2/2页)
餐时,她提及了这个困扰心头已久的疑惑,且得到了解答。 “在出生的那一瞬间,杀死了母亲的人。虽然在律法上归类为弑母,但在轮回屋工作的死神,基本都称之为生有。” 斯慕立刻把这个词和苏联想到了一起,却还是感到不可思议,“出生时的婴儿,也有杀人的能力吗?” 哥哥点了点头,“因为人类有生存的本能,婴儿又和母亲是一体的,但生育对人类母亲来说,往往会伴随着生命风险,婴儿却只想着降临于世……就是说,出生即弑母。一种无意识的杀戮。你能明白吗?” “嗯……”她似懂非懂,随口追问,“母亲会希望她的孩子下地狱吗?” “不知道,也不重要。”哥哥喝了一口黑咖啡,接着说,“人类只要活过,就一定会犯罪,也一定会来到地狱。这你应该知道吧?关于亡灵们为什么要在失去记忆后,才能安然走向轮回?” “任何形式的伤害都是深刻灵魂的罪恶。如果不能及时消灭,罪恶就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加深,从踩死蚂蚁到虐杀兽禽,又到屠杀同胞,手足相残,然后,被永远的关押在地狱。” 她给出了教科书式的答案,却是自己都对此产生了质疑。 “非自愿的伤害,也算是罪恶?” 这一次,哥哥以审视的目光望向斯慕,最终,也只是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也不重要。我们是沉默族,只需要遵循信仰而行,不用考虑与信仰无关的事物。” 哥哥不知道,就连斯慕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信仰被一个弑母、自杀且殴打狱卒的死者玷污了。 从相见的那一天起,她便迫切的希望苏能进入轮回,却只能目睹她的罪恶加深,看着她每一次睁眼,眼中都充斥比上一次更沉重的憎恨。 之后,就像子宫装不下太多的精液一样,她的灵魂承受不住日渐膨胀的愤恨与绝望,更不能忍受与之相伴的罪恶。 某一天,她睁开眼睛,发了疯,就这么和所有坏掉的取精器一起,一部分送去轮回屋,另一部分则像皮球一样,被踢给协助死者轮回的机构。 受雷尔夫先生的指示,斯慕亲自把她送到了爱默医院——一家专门帮助死者清除记忆,好让他们趁早投胎的医院——这让她有机会和苏道别。尽管她们根本没说过几句话。 在马车里,苏望着根本没有拉开的车窗,而斯慕望着她,嘴唇抽搐着,以过时话题作为了告别。 “你是叫苏吗?” “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她说,平静的宛如一具尸首,“苏,是妈妈的姓氏。我想见她。但她应该在天堂。” 苏原来是苏的女儿。斯慕不免为此吃惊,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人类只要活着便会犯罪,地狱因而成为所有人的归宿。 思考了片刻,她选择了更为委婉的说辞,“或许,你们会在来世相遇。在你的罪恶被消灭之后。” 刹那间,苏的女儿瞪大了眼睛,愤怒、悲痛而不解,声音却是窒息的,“我尽力了。如果我不想洗涤罪恶,如果我不忏悔,我又为什么要上吊?为什么在这儿?” 又是这个问题。但,除了格式化的解释,斯慕已经回答不上来任何东西了。 “你应该遗忘,”她说,“遗忘就是消灭,消灭罪恶,再轮回……” 没什么好笑的,苏的女儿却哈哈大笑,笑得歇斯底里,癫狂至极,“只要遗忘?忘记一切就是通往新生的钥匙?忏悔,反而得不到救赎?” 斯慕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能僵在自己的座位上,听着一声声的刺耳狂笑,直到拉车的黑马停了脚步,她却连将她带进医院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还是医院的两名工作人员,一个名叫黑鹿的混血恶魔,和一个头发灰白的疤面男人,才联手将苏的女儿制服,把她带离了斯慕的视野。 可是,在斯慕的脑子里,忏悔和救赎是挥之不去的梦魇,甚至吞噬了她的信仰。忏悔和救赎。 斯慕知道,所有的恶魔都知道,癫狂的亡灵会被关在地狱的最深处,和其他罪孽深重的死者一起腐烂在地狱,轮回屋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海市蜃楼。 如果忏悔能带来救赎,苏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发疯?是不是就能在来世,与真正的苏再次相逢?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忏悔,什么算救赎,她只知道要让亡灵失忆,要把他们送入轮回,要让地狱免受亡灵过剩的灾难,却从不知道意义何在。 但,此时的她,却想为地狱带来忏悔与救赎了。 很快,雷尔夫先生就知道了斯慕的心事。 可能是真的对此来了兴趣,也可能是不想让她因为信仰坍塌,而死在自己的庄园里,又可能两者兼具——总之,他听了斯慕的意见,且不至于否。 “这样吧,你如果能遇见一个没有对同族下过死手的人类,你就可以试试……” 雷尔夫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试试你认为的忏悔,再看看这能否带来你想要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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