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故事 (第2/2页)
黑洞洞的。陈波的床铺就在书架的幕帘之后,他此时表情有些复杂。 两个少年都把碗筷放一边,聚精会神地听段照松讲故事。 “前期挖走了好几个施工队,说是每次开工没多久就会出一些状况,不是忽然下大雨了就是机器莫名其妙停摆。但是这口井费了很多人力财力,大家也不想轻易放弃它。没过两年又来了一支施工队,工头比较雷厉风行,没几天就把井又挖下去几十米,这次大家都觉得差不多能成了。但是啊,怪事突然又出现了。” 段照松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的陈波和面无表情的谢引棠,一时觉得有些好笑。他继续道,“工头消失两天了。大伙没了指挥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干活,又等了两天村长说‘算了大家继续挖吧,工钱我还是照结,工头我这边再托人去找找。’于是众人决定继续下井,结果刚下去一个人坑底就传来一声惨叫,原来消失几天的工头早已经死在了井底。 “他被人从井底捞了上来,但是尸身不全。大家发现工头的一只手不见了,在井底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过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你们知道他的手在哪儿吗?”段照松故作神秘地看向对座的二人。 陈波手撑着座椅,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谢引棠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二人一同看向段照松。 “手在这儿呢!”段照松说着突然把右手举起来伸到陈波面前,对方果不其然地发出一声大叫。 “啊啊啊啊啊——!” 谢引棠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没有陈波反应那么大。确实是挺小儿科的恐怖故事,心率只在没有防备的那一刻才稍稍有些加快。看着陈波捂着心口夸张大喊的样子,谢引棠忽然毫无征兆地大笑了起来,银铃般清脆爽朗的笑声充斥着理发店的大厅,谢引棠一边笑一边抬手抵住了嘴角。 段照松居然也会捉弄人,真有意思。 少年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段照松也忍俊不禁地拍了拍陈波的肩膀安抚道,“好了好了骗你的,陈家村卫生院没有井,是我编的。” 陈波捧起碗扒了两口饭压了压惊,“叔,你又忘了,咱村改名字了。” 手从陈波的肩头收回,段照松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他也开始夹菜,又微笑道,“是,说习惯了……” “你们是一个地方的?”谢引棠听到二人的对话,好奇道。段照松没有乡音,他之前以为男人是清州本地人。 “对啊,本来我差点混不下去要回家种田来着,段叔听我说话知道我是李棠村的就招我了,缘分啊!”陈波接下段照松夹给他的鸡腿,应道。 李棠村……那里确实随处可见李树和海棠,这两年乡镇受了政府的帮持开始铺桥修路,也慢慢发展了起来。段照松离家十八年,只在师傅临终前才最后回去了一趟。他第一次从陈波那儿听到改名后的家乡时,猛地想起当年在家门口的海棠树下第一次见到那人时的情景。 安宁笑起来,比海棠还要美。可他一张照片也没有留下,如今对方的音容样貌早已在他脑海淡去了。 “唉,段叔,你还没告诉过我啥时候来的清州,为啥来这里的呢。”陈波看谢引棠似是有兴趣的样子,替他和自己又问了问。 段照松弯了弯眼角,咽下嚼了两口的饭菜道,“还能为啥,城里好赚钱呗,来了十几年了。”说着又思考了一下,“嗯,也不算特别好赚,刚来的时候人家嫌弃我乡下来的怕我剪不好,生意可难做了。” 一个年轻人初来乍到一定很不容易,谢引棠听对方轻描淡写就带过了当年的举步维艰。少年安静地吃饭,坐在一旁听身边二人聊起了一些令他陌生的乡野生活。 吃过饭后,离清州一中的晚自习预备铃只剩下十分钟。段照松本以为谢引棠会像之前几次那样再待一会儿就回家,没想到对方起身跟他告辞了。 “走了啊,老板,回去上晚自习了。”谢引棠说着推开门,很快又被室外的冷气逼了回来。从后街走到校门口只要三分钟,可是一个人走总觉得寒风更加刺骨,不知道何哲会不会像约定好的那样在路口等他。 “戴上吧。”段照松递给谢引棠一双手套。 粗糙的毛线下感知不到其他人的体温,谢引棠不知道这是男人新买的还是自己戴过的,不过他不介意。戴上后谢引棠朝对方挥了挥手,拢起了校服领口埋头往街边走去。 等下次过来再还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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