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散步归来 (第2/2页)
睁睁看着一切都无法挽回。大势已去,我很明白。 我没有输给陈栖雪,我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人,连李家的权势也不畏惧,但是我输给了科学,输给了凌歌的万丈雄心。 “你可以抽烟。”我说。 天台上只有我和傅洲寒,我用余光瞥见他蜷缩的手指,他裤兜上突出的烟盒形状。他没有动,忍着烟瘾站军姿,真是一名好军人。 我说:“你要是不抽,能让我抽一口吗?” 他漆黑的眼向下扫过我,片刻后,他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盒上印着1916和黄鹤楼,我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一口,浓香入肺,吐出去,白雾缭绕。 很辣的烟草味,更刺激泪腺,我在随风颤动的白烟后安静流泪。 “凌教授经上级批准的假期只有10个月。”傅洲寒说。 凌歌去年九月来的,今天是七月一号,或许他可以等我们过完生日再走。我们马上就三十一岁了,年富力强,青春已死,没有资格谈挥霍。 眼泪滴到手背上,一条银亮细线,烟火猩红明灭,我知道傅洲寒一直看着我,目光有如实质,他的脚尖向这边迈出,“喂。” 我仰起挂满泪痕的脸,怕他不准我继续抽烟,我确实不守信用,本来说好只抽一口的。 “你,不要再哭了。” “嗯?”我有些愣,眼睁睁看着他弯下腰,伸手捧住我的脸,手很凉,当他靠近我时,黑瞳仁里映出两点专注的火光,是我夹在指间的烟。 “你不该一直哭。”他看着我说。 我从他的目光里读到了深意。你不该一直哭,你不该一直诱惑别人。他什么都懂,我的劣根性在他面前无处遁形,难道我不知道怎样哭起来才美吗?我知道,一旦有人在身边,我的一举一动就不免带上表演性质。 他的手还贴在我脸上,我自顾自抽一口烟,徐徐吐出来,我们僵持着,直到杂乱的脚步声越发靠近,他收回手,我快速掐灭烟头,站起来看天上的月食。 “小净!”凌歌从后面揽住我,抓着我的肩从头到脚检查,“你哭了?你没事吧?为什么乱跑?我都要急疯了!” 他紧紧搂我入怀,胡乱在我额角亲了亲,“你真的吓死我了……对不起,我跟人聊天忘了看时间,错过了月全食,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你一个人上来看月亮?” “嗯。没事了,我们下去吧。”我用手帕擦擦脸,凌阿姨的宴会还没完,我不能添乱,“没事的,错过了月食,不能再错过拍卖,我想买那幅呢。” 宴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小徐开车,我坐副驾,凌歌和凌阿姨坐在后排,我的手还是软的,像一堆蜗牛,无力地摆在膝头,脖颈在衬衫领上温热划擦,总有一线酒气慢慢攀上来,我想呕吐,但不敢开窗,怕冷风惹她头疼。 第二天没去上班,和凌歌睡到十一点,换了衣服戴上墨镜去电影院。影院建在木卫三附近,很旧很小众,经常放费里尼的老片子。今天放,我们坐在倒数第二排,暗红的丝绒房子,像一个大的戒指盒,装着寥寥几个人,和黑与白的光影。 我偎在凌歌怀里,呼吸他的味道,一点清寒的冷香,我问是什么香水,他说:“自己调的,基调是纸沙草,海地岩兰草,中调是雪松。” 我好惊讶,“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凌歌轻抚我后脑勺,“我是为了你学的呀,你高中的时候不是喜欢调香吗?” 我回想了一下,忍不住笑了,那些事情我都差点忘记了,当时确实狂热地喜欢过一阵,高价买回纯净植物精油,橙柚玫瑰依兰等,自己用75%的酒精和定香剂调制,可是缺乏蒸馏技术,最终不了了之。 “我有个师妹转行去了格拉赛学院,她现在是调香师,有自己的工厂,能给我提供环境。”凌歌笑问:“你想玩吗?我请她空运一套仪器和原材料过来,我们自己调,有可能会有一些污染,但味道不会偏差太大。” “会不会太麻烦她?” “可能会吧,她的工作室我有投资的,她人很好。” “可是我不会呀,你先跟我说说,你能调出什么味道?” “你想要什么味道?” 屏幕上Sylvia已经顶着小白猫,在夜晚的罗马小巷里闲逛,我说:“罗马味。” 他沉思片刻,慢慢说:“木质馥奇香调,基调用希腊无花果、丝兰麝香,中调用冷杉、紫罗兰、黑胡椒,前调用佛手柑、苦艾、玫瑰。” 我认真构想那种香气,坦言说:“感觉有点闷。” 他揉揉我的发顶,又伸指轻点我的鼻子,“那前调再加一点茉莉和葡萄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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