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3-4)松手/解决/冤梦 (第2/2页)
“重度抑郁症吧她这是,估计以前自杀失败过,否则那抓交替的厉鬼也不会这么缠她。哎,抑郁症得看病吃药啊,心理治疗嘛,也别太为难咱们搞玄学的了。” “不过你家海神说有人想要她死,很可能是冤亲债主?祂那个维度的看事跟咱们不一样,既然说处理了,那就是从‘果’上断绝了。” “但祂又说因果尚未了结,那该是‘因’还未了结。只能等她醒过来再细聊了。” …… 齐天随意踢掉一双鞋,歪倒在病床上补觉;沈洪福则在手机上温习去年海祭典礼的傩舞视频,姑母额顶傩面,手持苗刀,随着锣鼓节奏左右辗转。 等到三人能正常沟通,时间已近中午。 第二次清醒的梁乐萱显得很开心,笑容更像是肌肉记忆,能与某种可怖的忧愁自由切换:“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根本不属于我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感觉体内空空荡荡,就像又死了一次。” 听她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心理状态并不能说是很正常。 “关于昨天阴牌的拍摄过程,你还记得吗?”齐天随意问到。 她点了点头:“零碎地记得一些,胡道长最后是怎么帮忙处理的?” “给她介绍了我师兄熟识的泰国牌商,应该能帮她找到对口的新买家吧。” “不能把那位姐姐超度了吗?”这看上去治标不治本的处理方案使她惊讶。 “很难,她是被人杀害的,想要超度就必须先了结她的因果,但她是泰国人嘛,所以……” 三人零零碎碎地闲聊,绕了几圈才直切正题。 “乐萱姐,能跟我们聊聊吗?是什么让你产生‘人生根本不属于自己’这种想法的呢?或许我和胡道长能够帮助你。” …… 在梁乐萱的陈述中,她常常会做奇怪的梦。 在梦中她好像是另一个人,会逃到教学楼后面的水泥乒乓球台边拍洋画,将眼神搁在几株热烈茁壮的植物上,会肆无忌惮地大笑,醒来时脸颊还震到发酸。 梦中的变故发生在某天,天气似乎热得粘稠,熨斗般的热气在脖颈到尾骨间来回烫滚。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滚滚黑烟争先恐后攀上天际。 在不知谁的丧礼中,人群缓缓走过,就快要把屋子地板压弯了……不要再来了,她想。那些人把屋子压得又矮又驼,越陷越深……陷入灼眼幻觉。 狭小到只有一张床的屋子里,满是昏暗暧昧的灯光,不断地有长相各异的男人进进出出。 梦中她也曾看到一条鱼,鱼快要沉下去,静得像死掉……却又猛然抽搐,想从一片水的困境中挣扎逃脱。最后,她只看到鼓胀充血的鱼鳃,与掩藏在鳃盖之下,逐渐腐烂的死肉。 …… 白天的幸福快乐无法融入她,梦中的绝望却侵蚀着她。 “有一天我和朋友在商场逛街,刚打算去试衣服,我的右眼突然一片漆黑,然后我就去揉,慢慢的我右眼里就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他拿着铁链朝我冲过来,我当时直接摔到地上尖叫挣扎……后来我父母陪我去看心理医生,诊断出我有抑郁和精神分裂症。” 接受治疗的那段时间里,她只会梦见一幅挂画,挂画中端坐着翠绿色的佛像。佛像手持蓝色莲花,如慈母一般庄严美丽。 在梦中,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恐惧与绝望再次蔓延。 “后来我一个人去爬山,爸妈以为我是去旅游散心,却不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尼龙绳,准备在山里上吊。当绳子套住我的脖子收紧时,我开始头晕,眼睛发黑,全身发软双腿发麻……那时,我又看到绿色佛像静静地望着我,紧接着绳圈松开,我摔到地上不停发抖。” 她还活着,却感觉早已死亡。 但她不敢让父母和朋友知道,害怕成为他们的包袱与累赘,只能强颜欢笑继续工作生活。 直到昨天走进沿海小镇的城隍庙。 …… 沈洪福与齐天对视一眼,思忖良久。 “翠绿色的佛像,应该是绿度母,即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你家有人信佛吗?” 她摇头。 “冤亲债主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就是让你不停做噩梦,切断你周围亲友的支持与援助,搞得你众叛亲离,甚至还会干扰你的命盘。我觉得可能因为你周围有人信佛所以帮你挡了一劫,但是你梦里那些真实的情状又不太好解释。” 齐天记录着梁乐萱所说的众多细节,最后还是决定为她开坛做一次法事。 “反正你们本来也是要拍我做法事的过程,如果你个人愿意的话,不如就拿这个当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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