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清寒_第五十九章 相会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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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九章 相会 (第2/2页)

漓的痕迹,岩顶上凿着几笔檐瓦,由干褐的青苔斑驳地纹绣出纹路。顶上垂下几匹还算新鲜的红布,飘飘摇摇的添了几分肃穆气息。春烟点的那盏灯正搁在石龛前,反复结过许多次灯花了,焰子正又一次红亮硕大起来,倒像在为他的顺利到来贺喜一般,“啪”地爆了几点火星。

    他不禁微笑了笑,比起面目不清的神像,倒是这盏灯让他更觉亲切和感激。然这不过是万千难关中的第一步,他完成的只是一半,还剩春烟那一半不知尚在何处。他的心又不由悬了悬,整肃了面容,在石坎上坐下,取下背后包裹解开,取出那套华丽的衣裙,深吸一口气,脱下早在树林中被挂扯得七零八落的紧身衣,擦净裸露肌肤上沾上的雾露枯叶等污迹,一件件穿上裙装。

    这件事原有的别扭与羞赧,此刻已不复存在。他们毕竟不是在做游戏,扮得像不像,关乎性命。包袱里还有几只精致荷包,沉甸甸的装着些金银盘缠;一只首饰匣子,里头是预备要插戴到头上身上的钗环;一具套着锦囊的七弦琴——是春烟翻找出来,为他藏剑所用。这琴是好是坏是谁的,他们自然无暇理会,只欣喜于那足有三尺六寸长的琴身,拆下底板削薄了,刚好装下他的剑。琴是完全毁了,他们既不懂,也不会,根本没想过弹奏。

    他系好荷包,背上瑶琴,端坐灯前等待春烟。

    一时的静寂令他忽然背后空虚,那尊他并不认识更无从谈起信奉的神像正冷冷盯着他。倘若真有神佛,是否该求祂庇佑?春烟如何还不见踪影?她会遇上什么意外么?

    “嗒!嗒嗒!”

    叶尖檐头渐渐凝实的露珠开始滑落,点点滴滴落在心头,凌乱得令人着慌。时间在等待里似乎被拉长了,寂静更把它关进如同静止的笼子里,只有黎明毫不体恤地开始在树梢顶上显形,乌黑的夜空羼入清水的墨一般稀释开来,化作乌蓝、灰蓝,长明灯暗了,却辨得出草叶微青,露珠剔透……

    他几乎忍不住要长身起来,自己踏出这偏僻小路去寻人,熟悉的“嚓嚓”声及时止住了他的焦躁。他仍站起身来,目光攫着树丛间移近的一团淡光,欲迎上前,却不待上前,小丫头便嫩笋破土似的自树木掩映间露出身形。春衫紧贴住她急急奔前的双腿,又在身后漾起层层绉纱的清波;红白香匀的脸儿汗津津的,却像发着光,眼里盛满了喜悦。

    郦辛本该去接住她的,少女赶的这段路并不轻松。然而他不知被什么捆住了手脚,竟身心俱涩,没能动弹。

    “香汗淋漓”的少女,能够伸手去抱扶么?

    凌晨出门时灯笼照着的那双洁净精巧的绣鞋,已在草露中踩得湿透;伴随这灵巧翻飞的双脚,少女已经活泼泼热乎乎地扑到他的身上,开心地轻叫道:“太好了,郦大侠!你找到这里了!”

    早已闻惯,甚至连他自己也会因妆发散发出的香粉气味,却忽然令他紧张得几乎屏住呼吸。

    女孩子……女孩子到底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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