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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佩疏也看出他有些不高兴,却不答话,只睁着一双眼望着茹宁:“子时还未过,阿宁,我……” 他将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嘴,茹宁却明白他的意思,低头道:“我先去打些热水。” 语毕,也不等文佩疏回话,便兀自站了起来。文佩疏这次倒没拦他,撑着一只手,慢慢地坐回了榻上。 茹宁一走,文佩疏便一改醉酒的神态,眼神也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只是脸还有些泛着红。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抬起手来,慢悠悠地将头顶的发簪从玉冠中抽了出来。 自茹宁回府称病的那一日起,文佩疏已隐约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结合近段时间男人的反应,文佩疏想,阿宁大抵已是知道了自己与李澜舒的亲事。 他一开始通过文父与李燕戟交好,只是见祎王其人刚正不阿,行事作风狠厉决绝,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对象。后来秋猎那次又认识了李澜舒,往后两人几次攀谈都颇为投趣,他便应了李燕戟的提议,叫文父一道去祎王府提了亲。 他做此事并未犹豫,儿女情长于他而言不过身外之物,最末等之。寻个出身高贵,能为自己仕途锦上添花的女子为妻,对文佩疏而言,无疑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 景国纵然民风开放,向来有巾帼不让须眉、叫女子从军的传统习俗,然江山社稷终究掌握在男人手中,所谓三从四德、夫为妻纲的理念犹存。李澜舒即便贵为先帝之女,万金之躯,结亲之后,也不过是相府后院内宅的夫人,只要他扮出一副夫妻之间相敬如宾的姿态,便闹不出什么麻烦。 男子适龄成亲,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计划是这样打算的,然这几日见茹宁对自己一改往日的亲昵,恭敬疏远得如同两人刚见面时那副场景,文佩疏心底便渐渐腾起一种怅然若失的怪异感。 就心底好似被一颗石子砸出了一个洞,什么东西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往外流动,任凭他怎么说服自己,都无法坦然地放手让它离开。 茹宁回来时,文佩疏已经脱下了外衫,一个人躺在床上歇息。他解下了头上的玉冠,乌黑的长发瀑布般散落在两侧,衬得那张被酒意熏染的脸庞愈发殊雍。 听闻动静,文佩疏略略睁开了眼皮。那瞳孔隐藏在暗色中,显得十分晦暗不明,偏生好似有波光在眼睑下浮动,端得一副楚楚朦胧的神态。 茹宁手里端着铜盆,里面冒出的水蒸气将他面容拢住了些许。他好似没看见床上的文佩疏,顾自将铜盆摆放在床头柜上:“少爷,起来洗把脸罢。” 文佩疏的声音听起来却又柔又轻:“我好似没甚么力气了,阿宁,你来扶我一把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少见的撒娇与示弱,茹宁也不曾见他喝过那么多酒,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便在一瞬的犹豫之后,探过身去,想将文佩疏扶起来。 怎料他的手刚碰及文佩疏的肩膀,就见文佩疏紧接着握了上来,两道细长的眉毛蹙成一团:“阿宁……我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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