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汹涌（六） (第2/2页)

蛮生长的玫瑰花，放肆又明艳。

    之前的青年在我们桌子上放了两杯调好的鸡尾酒，宫锡推给我一杯，自己拿起另外一杯。我看着杯子里跟冰红茶似的液体，毫不犹豫地喝下一口。

    入口却和冰红茶没有半分相似的地方，一股说不清的酒味在嘴里荡漾，强烈的酸甜味道搅得整个口腔酥酥麻麻，灌入喉咙却带着点西柚味道的苦涩。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宫锡吸了一口烟，“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长得好看。”我如实回答。

    她把脸凑过来好像在仔细打量着我，又好像是在寻找我心底那颗种子的位置，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否要连根拔起。

    “厉琅，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疯子。”她偏头看我，“你怎么断定我就不烦你呢？我就不恶心同性恋呢？”

    “我不知道。”我低下头手指绞着衣服下摆，我真的不知道刚开始只是不受支配的带点莽撞想要碰碰运气，在面临审判的那一刻才迎来巨大的未知和慌乱，“我只知道你刚才没有推开我。”

    “你就是个疯子。”

    所以，你是要连根拔起吗？

    “很不巧，我也是个疯子。”

    我回家的时候，我站在楼下都能听到我们家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叫骂声，还有各种锅碗瓢盆摔在地上作一曲交响乐的声音。我怀疑是我爸回来了。

    我站在我家门口，耳朵在门上贴了一小会儿，发现里头的吵闹似乎停止，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这俩人吵完架了，就伸手把门打开。

    我不后悔打开这扇门，毕竟我除此之外别无归处。我只是把血淋淋的现实和早已经破碎得无法粘连起来的家庭状况，砸在我的眼前。

    我妈正裸着上身躲在上次看见的那个男的身后，那个男的身上堪堪穿了一条内裤，裆部还鼓鼓囊囊一块。俩人脚下是一片狼藉，我爸站在客厅的另一端脸上阴沉得好像要随时喊人来砍了这对狗男女。

    明显是捉奸成双。

    他们看见我出现都十分讶异，全然忘记有我这么个人不在家里。当然我爸只是恼怒之余分给了我些许脸色。他冷着声音向我发起质问：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上哪鬼混去了！”

    我肩膀不禁被震得一颤，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卷纸，低着头怯生生地回答：“我有数学题不会去问同学了。”

    我知道我爸并不在乎我到底去哪了，他只是想借由训斥我来打压我妈和那个男的。我表现得越窝囊我爸肯定越高兴，在他们眼里孩子就得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如果在这个前提下还能坚持好好学习的　那必然要被家长挂在嘴边时不时拿出来在别的家长发牢骚的时候比较一番。

    我一脸丧门星的模样，百依百顺还热爱学习，我爸怎么着也不会下狠心骂我，果不其然只是大声斥咄我两句叫我滚回屋里。

    我一溜烟儿跑回房间里，床上的被子还凌乱着，我伸手摸在床单上好像能触碰到刚才炽热浓烈的情欲气息。隔着一扇门我爸又开始骂骂咧咧，我妈或许是听不下去顶撞几句，之后传来一声大力的摔门声和肉体滚在地板上撕扯的响亮声音。

    暴力的气氛滋生灌溉着扭曲的情欲种子，宫锡的那一句我也是疯子突然释放了我心里的小兽，它要嘶吼着挣扎桎梏，踏平世俗异样的眼光。

    你他妈才恶心呢。

    宫锡一点都不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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