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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太静了,窗外的声响仿佛和别墅隔着一层膜,哪怕把耳朵贴在格网上,也听不真切。嗡嗡嗡嗡的模糊的细小动静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如同大片鬼祟的窃窃私语,传入耳中莫名令人不安。 韩铭醒来的那间屋子被他默认为自己暂时的居所了。这间屋子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偏阴冷,隔网也切割走了部分的日光。他的活动范围,也几乎都是没有纯粹向阳的地方。 室内全靠白炽灯的白光支撑着明亮,然而白炽灯的能量仿佛也在日复一日地衰减着。苍白暗淡的灯光下,家具墙面全部都被浸染得同样灰扑扑的。 一切积极的,温暖的,鲜活的情绪仿佛都在消失,连带着丰富的精力,和充沛的怒火一同被数不清的阴冷日子抹去。 除去死寂,房子里好像没有什么剩下的了。 再多的怒火和情绪的激荡在一片黯然中也存在不下去了,像是失去了助燃的火苗,光焰越来越小,缩成一团,摇晃着摇晃着,熄灭了。 人类是群居动物,长时间脱离正常社交生活,住在隔离了生活的动静的别墅里,那种安静真的会把人逼疯。 而人类这种生物,向来是失去什么,才开始珍惜什么。刚来到别墅,韩铭失去自由,他满心满脑想着秦柯放他离开。如今,秦柯不来找他,韩铭内心的渴望从追求自由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转变成了对男人的渴望。 第二十七天,那一晚从背后贴合的怀抱带来的安心和强大又浮现在韩铭脑海里,并占据了思维的高地,牢牢地摄取着韩铭几乎是全部的注意力,令他仿佛被施了咒下了蛊似的,开始怀念起当时的温度。 他只喜欢Omega,自认强大的他享受被依赖的感觉。尤其是当对方离了他就再也生存不了的菟丝花似的攀附他生存的Omega,会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理满足感。 秦柯不一样,他从来没有给韩铭一个好脸色,对待他也略显粗暴,但在这种环境下,对方的说一不二,强健体格,不可打败的地位,和绝对强大的力量,竟然诡异地杂糅出一种值得依靠的气质。韩铭想起肌肤相贴时源源不断的火热温度,能把他燃烧殆尽似的极端情景,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秦柯带着他想要的答案,只要靠近这个人,他终究可以逃出去,离开别墅,回到他如鱼得水的社会里,回到金字塔的尖尖上去。 韩铭被冷处理了这么多天,偶尔能看见的别墅工作人员当他是透明人,得了秦柯吩咐只尽着本分。良好的专业素养使得他们走路和动作都是悄然无息的,将一切人为声响降到了最低。 在渴望秦柯的到来时,韩铭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秦柯一反常态的一面。他觉得那是男人在他面前难得显露的真实。 没有什么比一个一直掩藏着自己真实情绪的人暴露自己真正的心思更令他在意的了,韩铭每次脑海里闪回秦柯暴露出的冷意,只觉得自己看见了秦柯掩饰不住的,堪称脆弱的一面。他的内心因为这个发现充盈着满足。 一种诡异的愉悦从心底升起,就因为那点细微的真实,他对男人的敌意很诡异地,放下了一小部分。 韩铭想,许砚死前最后见的人就是他,秦柯心底有怨也是情有可原的,或许这个人确实不是想单纯地报复自己...... 他明确不出最关键的那个点,但是对男人的敌意很诡异地,放下了一小部分。韩铭开始想弄明白一切。男人的意图,和许砚的转变。 他觉得自己想通了,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或许他就能离开这里了吧。 这也是他至今发现的唯一的出路。 他和许砚的婚姻里矛盾初现的那段日子里,他常常为Omega的“不安分”而恼火。 “呆在家里休息怎么委屈你了?”他问许砚。 不愁吃喝,不用工作,每天就懒懒散散的做个饭,看看剧,不好吗?韩铭难以理解Omega的思维,暗自道:果然Alpha和Omega看事情的角度难以达成一致吗? 许砚经常性被韩铭的直言直语刺得哑口无言,他的沉默被韩铭当作毫无意义的默认。 夜色是情绪的助燃剂,韩铭的作息偶有颠倒,有时候日夜不分起来。越是一个人呆着,越是想要见男人一面。 怒火烧尽的黑灰里,倏地燃起了新的焰火。 休假是很爽,但是日复一日睁开眼醒来都是同样的生活,完全没有期待的日子,谁会喜欢? 直到死,或许都离不开。 韩铭咂嘛咂嘛嘴里的营养液,舌尖品出来的乏味和熬过去的日子滋味相同。他咬着营养液的包装袋,算是体味到了囚禁的真实滋味。 心里有一个小角落在冒着愧疚,没冒出头多久,就被好汉似海的对男人的渴望盖过。 无论秦柯想做什么,韩铭都不在意了,只要秦柯能出现在他眼前。 快点来啊。 快点来看我啊! 韩铭心底的呼喊声音愈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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