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2/2页)
被害人是个光棍,平时好吃懒做,只有一个表兄弟。表弟一家人也不怎么愿意管他,收了温杭的钱,交给医院,连律师都没请。 温杭是自首,最开始像是奔着死刑去的,也没有请律师的想法。 最终尽管案子有些许疑点,但又好像明朗的很。鉴于认罪态度良好,温杭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先安排进看守所接受一个月劳教,再分配进监狱服刑。 温杭确实早就准备坐牢,自首时就带了两三套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不过说到底也是第一次进监狱,方落没有经验。他用惯的洗漱用品,喜欢的草莓硬糖等等都不被允许带进去,被看守所的警察扣下了,又给他换了暂时的监服,分配了简陋了的日常用品,比如那种很软的塑料做的,完全不好用的牙刷。 看守所不像监狱,倒像是一个大型仓库,很多囚犯被安排在一个屋子里。这里早上五点起床号,晚上十点熄灯,严格的管理,法律法规的背诵,还有令人精疲力尽的劳动。 温杭就在其中。他有时驻足,环顾四周的人们,他们穿着监服,步履蹒跚。透过他们空洞的眼睛,可以读出或多或少的后悔,绝望,以及麻木。 在这样的氛围里,温杭倒是适应良好,甚至每天晚上都有些期待呼吸第二天充满绝望的空气。他读过的书清醒地告诉他,这样的心态是不健康的。可偶然夜里醒来,他把磨得锋利的指甲划在喉咙处,用极大的力气,留下一条血痕时,却又舒适得想笑出声。 一个月的时间足以把各种邪恶的灵魂包裹上合乎道德标准的外壳,但若想彻底的改变他们,则需要更森严的牢狱来进行惩罚和洗礼。 与温杭一同进看守所的有十几个人,在一个晴朗的早晨,被扣上押运车。车不大,除了司机和后座的警察,每辆车只能装下两个罪犯,最后温杭落了单,正被狱警推嚷着上最后车,只听所里传来一声吆喝:“诶,小刘,等等,先别开车。” 温杭见过那个中年人两次,是看守所的所长。 温杭视线看过去。 所长旁边跟了一个青年,大概二十六七,鼻梁高挑,眉毛黑而有型,肤色虽然不黑,但也不算白,像是经常被太阳晒。身形修长,有种松柏的挺拔气质——看得出来也是警察那类人,而且比看守所的警察更挺拔。 右臂上缠了绷带,不知道受了什么伤。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侧脸微微发光,温杭看的入了神,旁边狱警说些什么,他也没听见。 然后他被一警棍打在了膝窝出,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狱警正要再打,被所长制止了,当然警察不会为穷凶极恶的罪犯说话,只是有事要说:“小刘,这位是宋栉风,正要去西滁监狱任狱警,这个地方不好打车,你送他一程。” “行,正好有地方,就是委屈这位同事了。”狱警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谢谢所长,给你添麻烦了。” 不带侵略性的声音却像潮水一样冲上温杭的心尖,温杭抬头,正对上宋栉风的眼睛。 他好像没认出来自己。 温杭也不介意自己跪在地上的狼狈模样,冲宋栉风轻轻笑了一下。笑容有点乖,温杭自从小学六年级之后就没这么笑过了。 宋栉风确实不记得温杭了,只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随后温杭被狱警扯上车,他只皱了皱眉,也并未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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