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2页)
得无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要说我的天性,能让我不假思索说出的答案,应该就是爱捉弄人。拿别人的无心来打趣、说夸张至极的玩笑话,不知不觉就那么做了,且多半是言语上的,肢体上的较少。这是隐约感觉到有条过火的线横在上方,下意识控制所导致,仍然避免不了偶尔会跨界。 但我切实从中感到了快乐,究其原因,却有些难以回答。我的家庭还算健全,我没有受到冷落,没必要特意博人眼球,那难道是我对生活怏怏不平因此发泄在别人身上吗?说没有不满是不可能的,孤独、肉欲、焦虑、忧郁、虚无,现代病我一个不缺,我不比别人更幸运,也没有比别人更幸福,那些更少数派的地区,我鞭长莫及。人类活在互相影响的社会中,就要抱有伤害别人的觉悟,我企图探索客观这条道路,最终失败。 因为发生了体育课的那件事,放学后我想错开回家时间,去阅览室打发最后一点余暇。 阅览室保留着我第一次见它的模样,门口有两盆进门是杂志架,低矮的图书柜靠墙,中间是普通双面书架。我从前台的杂志架随便抽出一本文学定位的杂志,坐到区。 文学是最不计较时间成本的低廉娱乐活动,急于挖出价值连城财宝的读者必然会丧失耐心,更何况有无价值极其主观,然而也不乏用它来装点门面心怀不轨的酸腐人士。我按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数次挥霍青春,广撒网,偶有所得。这次很幸运,里面刊载的一个中篇拨动了我的心弦。 以涡虫为主题,描述男主人公追随女主人公、把残缺不堪的身体献给科学、让真挚的爱情永存于灵魂的故事。一次次进行有关涡虫的实验,在身体变化处转折,最后的性交像完成献祭,将故事推向高潮,迎来戛然而止的结尾。里面直达想象界的男女关系不啻官能,闪烁着完美的光芒。它的写作又是如盛夏升腾的暑气般隐忍而猛烈,带有韧劲。 像容易代入主角沉浸故事的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我开始想象起,如果我是女主人公,那朱鹭辉叶就是男主人公。但只有他一人的脸庞亮相于脑中剧场,因为我手持镜头,画面不会照出摄影的人。可是,这就矛盾了,此时此刻,字里行间,无处不是我才对,那画面里的“我”在哪呢?我碰到了显而易见的答案。是我混淆了和现实吧,角色合二为一,但我是我,朱鹭辉叶是朱鹭辉叶,我们绝不会是一个人。我再次笃定,我的欲望的投射并不是我自己。更何况,女主人公是跳级的天才少女,虽不像常人认为的那般人格魅力丰富,但在男主人公看来,他苍白如纸的人生像碰上了冰冷的尖刺,相似而完全是两个星球的物种,所以他们最后合二为一。 我这么平凡普通丝毫经不起大众审视的人格怎么敢和人物作比较,我甚至比男主人公普通,没有做科研的耐心和毅力,热情经不起消耗,信心受不住考验。朱鹭辉叶能够着那界限,再深的我也不了解了。我在脑中模拟着朱鹭辉叶化成一滩水的模样,因为中常写性高潮后意识化为一滩水,但朱鹭辉叶招蚊蝇的肉皮囊,只能化为一汪油,上面飘着层脂膏。 我直到学校人都走光了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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